2021年01月11日

◆乡土视野

放学路上

刘 凯

我的小学,是在先锋小学就读的。先锋小学离我家有四五里路吧,不远也不近,一条马路从校门口一直通到我家里,很是方便。

放学路上,我们最喜爱的事情就是做游戏。倘若阳春三月,柳枝吐绿,菜花金黄,我们就来到村东的池塘边,那株硕大的柳树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大柳树不高,细长的柳枝倒垂下来,柳枝青绿青绿的,正是做柳笛的好时候。紧紧腰带,往手掌心吐了口口水,我们就快速地向树上爬去,很快就到了柳树杈上。随手抓住一根小拇指粗的柳枝,做好柳笛,放在嘴里,大家就“嘀嘀嘟嘟”吹起来,你一个我一个,声音就高高低低地在村子外面响起。听到声音,大人们就知道孩子放学了。

那时的农村没有风筝,孩子放学当然就没有那种“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的场景了。我们放学后就滚竹环,一路比赛,看谁推的距离最长,时间最久。条件好的,那个圈就用铁制而成,那就是铁环了。放学后,我们同村的一群孩子就一字排开,从教室外面开始,一路推竹环回家,这需要集中注意力,否则环在半路就会倒下。记得有一次,我为了取得竹环大赛的胜利,一路心无旁骛,结果把书包落在教室里就回家了,被母亲发现,打了个皮开肉绽。

若天气晴好,我们还要打“翻板”的。用纸折成一个个方块,有正反两面。这个游戏就是用自己的翻板去扑别人的,打翻算赢。那时的纸不够,我们就将课本多余的页码撕下来做成翻板,这样一期下来,我们一群熊孩子,书籍完整的就不多了。不过缺页少纸的书籍也不妨碍读书,那些有课文内容的,我们自然还是不敢撕的。打翻板,需要技巧,就是扑或者扇的时候要衣袖同时用力,以增大风速。有些孩子装备精良,用很大的硬纸板做成翻板,体积大,风力足,这些便成为翻板中的“核武器”。这样的“核武器”在翻板游戏中往往大小通吃,从学校到家里,一个多小时,赢者往往口袋鼓鼓的,里面全是“战利品”。

放学时我们肚子饿了,自然需要充饥,于是沿途的萝卜、地瓜、玉米棒子就变成了我们“扫荡”的对象。萝卜、地瓜可以生吃,我们就把它们从地里拔出来,洗洗就吃起来,味道虽然不咋的,但能充饥就好。我们放学回家,人手一个地瓜或者萝卜,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大家总是鬼鬼祟祟,看起来让人好笑。

倘若是春天,蚕豆便成为我们解馋的一种好东西了。谷雨前后,雨水把作物和庄稼浇灌得青翠欲滴、浆水十足,这时,蚕豆荚就羞答答地鼓胀起来。放学走在田埂上的顽童,顺手摘一荚,剥开,直接丢进嘴里,凉丝丝,甜津津,嫩脆脆,虽有些许青涩味道,但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那个鲜,别提有多美。

到了秋天,放学路上有一些烧红砖的砖窑,圆圆的,有一丈多高。砖窑起初有些浓烟,但过一段,浓烟就消失了,砖窑的顶上,星星点点就窜出火苗来。这时,我们的幸福时光就来了,一人一个地瓜或者玉米棒子,像一群饿坏的老鼠,蹑手蹑脚爬上砖窑的楼梯,来到砖窑顶上,然后迅速散开,各自找个出火点烤起东西来。砖窑的温度很高,烤地瓜烤玉米都需要仔细盯着,勤于翻弄,否则必烤出碳来,黑漆漆的,一股焦味。在窑顶烤东西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温度太高不说,还有很浓的煤气,呛入鼻子,让人透不过气,稍不注意就会有窒息的危险。每天上学之前,家长们都严厉警告,再三叮嘱,而且每天放学回家,大人对我们都要盘查。我们自然是不承认,可是,我们嘴角的那团漆黑早就泄露了天机,于是,又遭来大人的一顿暴揍。

冬天到了,走路就成了一件比较艰难的事情。可只要是下雪,我们就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任凭我们的小手冻得通红,小脸冻得冰冷,小鼻子不停地吸着清鼻涕也毫不在意。若冻得久,我们就用石头去砸池塘上的冰面,“咔嚓咔嚓”的,然后看石头缓缓沉下水池。有时,我们就拿竹竿去敲瓦檐下长长的“冰溜子”,那晶莹剔透的“冰溜子”被敲下来,我们拿在手上挥舞着,俨然一把把冰刀,很是有趣。

童年的放学路上,供我们消遣的事情实在太多。在那条紧紧陪伴我们成长的小路上,我们有时摘野果,有时放下书包摔跤,有时捉蟋蟀和蚱蜢,抓鸣蝉,在小溪中捉鱼,有时拿起弹弓打鸟,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刘凯,任职于武冈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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