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1月11日

◆精神家园

那一年,我正青春年少

谢丽英

1992年,我还未满二十岁。在经历了那个“黑色七月”后,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冷漠,所有的不甘心在知道高考分数后都烟消云散,一向孤傲而清高的我开始学会了认命。

8月28日,懵懵懂懂地跟在父亲后面,说是正式到单位去上班。单位是企业下属的一个集体制部门。父亲把我带到楼下,指着楼上第一间办公室对我说,拿着介绍信去跟经理报个到。我轻轻地上了楼,怯怯地推开门,虔诚地递过介绍信。经理是个四十开外的汉子,皮肤黝黑,体态略微有些发福,坐在那张简单的办公桌旁,闷头抽着烟。见我进来,斜眼看了一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便不言语了。我立在旁边心一阵阵地抽,尴尬地只知道搓着手指。好半天了才听他说了一句:你还站在这里做么子,明天再来。我“哦”了一声,悄悄地退了出来,轻轻下了楼,转身抬眼望了望那间开着窗户的办公室,那份淡淡地哀愁涌上心头,不解地说了句:这人怎么这样啊!

接下来的几天,也未正式分配到班组,听了父亲的话,便认真地把一间间办公室的地扫净,把一张张略显破旧的办公桌擦亮。和同事熟络了,便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变得八卦起来。只听同事说,我们经理啊,就是个黑包公,不轻易说话,一开口却如打雷,站在这栋楼说话那栋楼的人绝对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很难看到他笑,就是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不乱表扬人,即使做得再好也难得听到从他口里说出个好字;不过他工作起来就像牛一样,有股子蛮劲,业务上更是没得话说,心地也还善良。

那天,阳光正灿烂。心情难得好,坐在椅子上哼着信天游。经理抱着一大堆图纸,黑着脸走到我面前,说,这是新建变电站的图纸,你必须在一个月内把它全部描完。也不交代该怎么描,放下图纸就走了出去。描就描,有么子了不起,鬼脑壳都是人雕的,你不告诉我我照样会把它做好,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地嘀咕。随意翻开一张图纸,妈呀,粗线条细线条,看得我一头雾水。正发愣,一位师傅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师傅很年轻,帅帅的,很阳光,和老舍一个姓。耐心地告诉我怎么把图纸固定,粗线用么子笔,细线又该怎么画。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活,要耐心和细心。

恰巧这两样我都有,骨子里的那种不甘心开始作祟,下了班也舍不得走,直画得眼花脑涨才罢手,半月便把任务全部完成。把图纸抱到经理室,那个黑脸汉子看了看清晰而工整的图纸后,脸上居然露出那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第二天就把我分到检修班。上学那会,最不喜欢的就是物理课,那些电路图就好像鬼画符,教一万遍都看不懂。记忆里好像这门课从来就没及过格,就因为这,甚至对那个有着艺术家气质留着络腮胡子的物理老师都怀有敌意。要我去学二次,搞没搞错!好在跟了个好师傅,挺平易近人的,手把手地教我,小到螺丝该怎么拧都很认真。渐渐地,感觉自己也不是那么笨的,图纸经指点一下大多也能看懂一二了,便暗自窃喜,只要用点心还是可塑的。终于逮着了一个机会,一个大型烟厂的配电房所有电气设备归我们班安装。班上全体出动,我一个女孩子也和他们一样拿了日用品就吃住在工地了。

原以为跟师傅学的那点东西会派上用场,也曾幻想能成为电力史上一位女岗位能手,可同事们都“怜香惜玉”,最终我也只落得个打下手的机会,递个扳手钳子什么的,最多还跟他们跑跑腿。哪个师傅要烟抽了,便屁颠屁颠地接过钱买了来,不用干活还落了个好名声!

这样的日子过得看似简单而惬意,但隐隐觉得似乎少了什么,父亲的一句话便打开了我的疑惑,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对自己只有好处。于是,便重新捧起了那本积满灰尘的《电工基础》,以后再有预试或变压器二次检修的机会,我便自告奋勇地要师傅坐在一边抽烟,我爬上台架用师傅教过的方法去完成各项任务。后来,听父亲说,经理把我放到这个岗位上也是希望我能多学点东西,能够有一技之长。

或许真是不太聪慧,总之,后来没有把这个专业继续下去,工种改过来改过去,岗位换刀把一样,我也最终未能如愿成才。

想起那段青春年少的岁月,就像那杯没有加糖的咖啡,喝起来是苦涩的,回味起来却有久久不会退去的余香。

(谢丽英,任职于国网新邵县供电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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