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13日

●邵阳诗韵

靖州知州咏绥宁

绥宁县,明太祖朱元璋洪武三年(1370)起至清末,属靖州。许檖,兰阳(今河南兰考)人,进士,明武宗朱厚照正德年间后期,曾为靖州知州。他巡查州境,有《晚过退坡田二首》。退坡田,在今绥宁县乐安苗族侗族乡黄佳水村境内。清康熙《绥宁县志·山川》载:“距县五十里,官道由之,陡峻危险。昔有佃者,苦于上下,悔而退其田,故名。”

《晚过退坡田二首》其一曰:“薄暮危坡上,真成蜀道难。深山藏鬼谷,纤径动蛇蟠。受雨苔痕湿,凌风雁阵寒。宦途频役役,俯首问民安。”

傍晚还在蜀道一般“难于上青天”的高峻山坡上行走。日已敛翅,暮色四合,弥漫着黝黯阴森的烟瘴,纤细如绳的山路像扭动的龙蛇一样隐隐约约在山峦间闪现,真疑心深山里隐没着藏着鬼怪的谷壑,叫人心头一阵阵发怵。雨过以后,苔痕一片潮润,脚踏下去,疏松滑溜;头上凌风的雁阵清寂飞行,和人心头一样浸淫着冰冷的寒凉。仕途生涯,不停地奔走,辛勤劳苦;低下头来,虚心询察,慰问民生的安宁。役役,劳作不停。问,询查、问候。许檖言辞恳切,似乎没有官场作秀的浮华心理,应当还是个勤勉爱民的官。

其二云:“两度绥宁道,谁知行路难。鸟声来树杪,烟火照山蟠。边地踪将遍,云霄梦复寒。朝阳清沏地,试借一枝安。”

从诗韵上看,两首诗可能作于同时。从其内容看,两首诗可能不是写同一次过退田坡。如果是写同一次过退田坡,应当此前已经来过一次绥宁,这是第二次了。这首诗看似平易,但是情绪隐晦而复杂。首联中“谁知”云遮雾罩。他是知的,当地百姓是知的,那么,有谁不知?与此地无关的人不知是正常事,也是没关系的事。那么,与此地政务、百姓有关的人,又是谁该知而未知?这高山边地,鸟声从云端树梢传来,三三两两的烟火在起伏盘曲的山峦间明灭。我的踪迹快要遍及偏僻的荒远,但云霄的梦却一再使人心寒。云霄者,应当不是本指,本指有什么意义?我以为是喻指,高层也,高位也,庙堂也。唐朱庆余《酬李处士见赠》:“云霄未得路,江海作闲人。”也许,这中间有什么故事,或奏请恩顾而未得准。有个“复寒”,可能还不止一次。所以,待明天“朝阳”升起,寻一“清沏地”,“借一枝安”身吧。既在此处无能“问民安”,那么,另寻一枝吧。一枝者,一角,一隅,一处。“朝阳”照应“晚过”,那么,晚过也就不完全是纪实,似乎是有意设置的情境。用心良苦,亦不失仁厚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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