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双清
3上一版  下一版4
 
花塔祭
紫薇花开醉连山
峰林擎天
母亲的菜园
真想把你抱成一本书
思念堆积如山
版面导航     
3上一期  下一期4
新闻搜索: 旧版电子报  
下一篇4 2020年8月17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精神家园
花塔祭

陆曼玲
 

花塔是我们那代人的共同记忆,也是所有武冈人的共同伤痛。

第一次见到花塔是上小学五年级,那时有门课程叫自然。在讲到气象时,老师带我们去参观县气象站。那所小小的气象站建在城东云台山上,用白色的木篱笆围着,放置着观测气温气压、风向风速、日照降水的仪器。我们饶有兴致地听着气象员的讲解,新奇地观察这些能预知天气冷暖的仪器。参观结束时,我转身一望,看到了一座斜斜的塔。它站立在云台岭上,似乎是落寞的,孤独的,却又是娇柔的,漂亮的,虽历经沧桑,脂粉已去,颜色已旧,可那欠身前倾的妩媚,依然叫人心动!

我曾无数次地登过东塔,那是资江边的伟丈夫,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可没想到离它不远的荒山上,还有这么一座娇小玲珑、美丽可人的塔,犹如一位柔曼的妻子,俯身等待着丈夫的召唤。

花塔又名泗洲塔。据《武冈州志》记载:“有泗洲塔,在东门外,宋元丰元年(1078)建。”而东塔于清道光三年(1823)奠基,道光九年(1829)建成。

我一直想去登花塔,无奈家住城内,离塔较远,大人又总是忙,无暇带我去,登塔的事就耽搁下来了。小学毕业后在红星小学附中班读书,这时课堂形同虚设,每天发生那么多新鲜刺激的事情,谁还听老师严肃认真地讲课呢,于是讲台上下一片闹腾,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那天和另外两位女同学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花塔,都想去看看,于是在作业本上写了几个大字“游花塔去也”,便结伴离开了校园。时节正是秋季,天高云淡,凉风悠悠,我们从箭道坪到四牌路,过老南门、皇城坪、迎春亭,然后沿羊肠山路来到花塔下。此时的花塔,毫不理会外部世界的风起云涌,依然斜倾着身体站立于荒草萋萋中。900多年沧桑岁月,它已看惯云起云飞,潮涨潮落了。它依着这方静土,以轻柔婀娜的身姿,展示建筑、雕塑、绘画的美,坚守着属于自己的优雅、温润和美丽。

走到塔前,并无宽阔的门,只有一个仅可进人的洞口,爬进塔内,一条甬道盘旋而上,但离地面有一米多高,我们先让一人踩着肩上去,然后由她拽着依次爬上。甬道台阶用石块砌成,每级高约尺许,攀爬很吃力。登上第二层,有窗可通塔檐,我们爬出窗,只见檐边有半米来宽,长满杂草,塔身的白色已变灰,有些地方外层已剥落,露出内里砖的原色。壁画色彩也不再鲜艳,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出画的内容,好像是花卉植物之类。我自幼恐高,虽然只在二层,也只敢摸着塔身徐徐而行,她俩却如操场跑步一样连走带跳,且又喊又叫,走了一圈不过瘾,又走第二圈,还互相打赌说敢走第七层。从塔檐进入塔内后,想再往上走前方路已堵死,只得悻悻地下塔。走到塔前草地上转着圈看花塔,有时是直的,有时是斜的,此所谓“远近高低各不同”吧。塔顶上长着一棵树,给塔平添了几分生气。我们遗憾没登上塔顶,后听人说,花塔一直是被封的,无人能进去,不知何时被人掘开一口,让我们能登上第二层,已是极大的幸运了。

这以后,我再也没去过花塔,但常常会想起它。然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动荡的年代受冲击的不仅有人,还有这座花塔。修防空洞缺少砖石了,与其让花塔斜斜地立着,不如用它的骨骼、肌肉去到地下筑一个洞。几个炸药包一点,花塔颓然倒下,尸横遍野却没捡出几块好砖。

我是在红卫中学读初中时听到花塔被炸毁的消息的,我没有悲哀,因为心已麻木;后来又听到南塔被炸毁,我亦没有悲哀,因为心已麻木;再后来又听说要炸东塔,我麻木的心竟又有了痛感……

始终微笑的娇媚的花塔炸掉了,这是真的,有它自己的尸骸为证;沉稳而英俊的南塔也炸掉了,这是真的,有它自己的尸骸为证;只有一样沉稳而英俊的东塔还孤立地站在资江边。当三座宝塔三点一线高高地耸立于城东城南的时候,那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啊!

若干年后,当我站在比萨斜塔前,看着车辆如鲫游人如云,我不由得想起家乡的花塔。比萨斜塔越来越斜了,靠撑着拉着顽强站立,本来是个建筑错误,却演绎成了一个神话。我们的花塔如果还健在,它较比萨斜塔年纪更老,斜度更大,在旅游成为人们日常生活重要内容的今天,它是否也会给故乡带来滚滚人流呢?是否也会蜚声中外扬名世界呢?是否也会因风雨侵蚀需拄拐杖作牵引呢?哎,斯塔已毁,留给人们的只是无限的思念。思念那个柔曼的身影,思念那些动人的传说,思念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

(陆曼玲,武冈人,曾任职于邵阳市广播电视局)

 
下一篇4  
 
   
   
   


地址:湖南省邵阳市城西樟树垅 邮编:422000
电话:0739-5322629 邮箱:shaoyangnews@126.com
版权所有:邵阳日报电子版 转载本站内容请注明出处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