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喜欢沙县小吃。
每次推开沙县小吃店的门,无非就两个原因。一是兜里只有一两张皱巴巴的钞票,二是父母外出,让我忍受不了肚子的苦苦相逼。可那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家的附近有一间沙县小吃店。我虽说算不上常客,但老板毎次看到我都会笑着来一句:卤烧鸡腿饭?我也总会习惯性地点头示意。那一天走进沙县小吃店,正值饭点,周围七八个建筑工人都来此就餐,店内的拥挤使我猝不及防,我这种黄金比例身材居然无处下坐。好容易找到一个栖身之所,汗与泥巴交杂的气味并没有影响我的食欲,我似乎忽视了这一切,因为我注意到一个人。
他刚打完饭,独自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三四十岁的样子,顶着简直可以压榨菜籽油的头发和被汗水泥土打湿的老汗衫,穿着洗得花白的深蓝牛仔裤和沾满泥土的解放鞋,耳朵上还架着一根中华牌香烟。每吃上一口饭,他的手都会自然地抖上一抖,双眼无神且空洞,完美体现了他的疲惫。突然手机的微信通话响起,他从兜里拿出来看了一眼,神色开始慌张,急忙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仪容,强忍着不太自然的欢笑,点开确认键。从电话里传岀一串银铃般的童音,声音嘟囔不清。我窥见了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孩子的欢欣雀跃,我明白了,是家里的孩子想爸爸了。男子只能无奈地笑笑,说做完这最后一个月就回来。而孩子似乎不依不饶,言语中带着撒娇和埋怨。手机画面突然一转,换成一个女人的头像,应该是他的妻子吧。女人声音低沉,似有愁容,嘴里说着我听不大懂的方言,似在寒暄,又似在诉苦。
当女人问到男子过得好不好时,男子突然激动起来,取下耳朵上不成样子的香烟,说自己在这待遇很好,老板还发中华烟给他抽哩!说完便自顾自点上。女人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要他自己照顾好自己,便挂断了电话。男子如释重负般挂断了电话,把半截没吸完的香烟摁熄后装进了软白沙烟盒里,再去装了一大碗白米饭。碗里已经没有下饭菜,他两口三口吃完白米饭后便转身离开。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可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写到这里,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我想了想,去沙县小吃吧!现在正是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