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我坐在摇椅上，嗑着瓜子，品着香茗。午后的阳光在身边慢慢地踱步，我捉不住它的脚，看它悄无声息地溜出阳台，心中滑过几丝忧伤，升腾起缕缕往事。

曾经的我很喜欢吃南瓜子。每当夏天，家里吃完一个大南瓜，就把里面的瓜子挖出来洗干净，放在文火上煨。一边煨一边就能闻到诱人的香味，那香味染香了屋子，也渗进了我心里。看着灶上黄黄的、香香的南瓜子，口水像泉水一样涌。

俗话说得好：“山歌好唱口难开，瓜子好吃手难掰。”湿南瓜子的壳用指甲容易剥开，炒香的南瓜子用手剥，一剥就碎，所以要吃南瓜子，还需要技术。

我吃南瓜子就是抓一把往口里一塞，猪嚼糠一样猛嚼几下，把它嚼成粉沫，然后胡乱吞下去，十足的暴殄天物，没真正吃出南瓜子的味。母亲看了，摇摇头，决定面授绝招。

她亲自示范几次，剥得又快又好，嘴巴一张一闭就吃了一粒。可是名师并没有出高徒，轮到我实践了，却总是失败，怎么也剥不出一粒完整的南瓜子。母亲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说：“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不会剥瓜子呢？看样子，你就只会读书。”说完揉揉我的头发。

无可奈何的母亲只好坐在凳子上，认认真真地把南瓜子一颗一颗嗑好，嗑足一捧了，就拿到我面前，说：“傻丫头，吃吧，吃完了再给你剥。”看着我一颗一颗吃得很开心，很享受的样子，母亲的脸上漾起笑意。

后来我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有次收到母亲寄来的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大包母亲剥好的瓜子仁。看着那金黄香脆的瓜子仁，又惊又喜的我落泪了。这要收集多少个南瓜的瓜子呀，这要熬多少个不眠之夜呀，这会剥断多少个指甲呀！我仿佛看到母亲躬着背把瓜子一颗一颗从南瓜里抠出来，又一遍一遍把瓜子洗干净，坐在火炉旁边小心翼翼地翻炒瓜子。想象着母亲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想着远方读书的我，嘴角挂着笑，开心地一颗一颗把瓜子仁剥出来。

我把瓜子收藏好，放在枕头边，每当思念家乡，思念母亲的时候，就拿出几粒瓜子慢慢地嚼。瓜子的香味钻进每个细胞，那爱的芬芳霎时包围了我。

后来偶尔回家，妈妈就会魔术般地变出香喷喷的南瓜子，一边和我拉家常，一边一颗一颗地细心地剥着南瓜子。母亲的脸上涂抹着笑容，我的脸上涂抹着幸福，我是母亲眼里那个永远的傻丫头。

如今，母亲成了墙上的一张照片，那记忆里的南瓜子香味常常在梦里萦绕。

（作者系邵阳县五峰铺镇中心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