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作序,难免有溢美之词。可周作人的序跋,言人之美,又无浮夸吹捧之嫌;自然贴切,又有锦上添花之功效,显示了其高超的写作艺术。
擅用对比,以突出作者之才。在《桃园跋》中写到:“文坛上有做得流畅或华丽的小说家,但废名君那样简练的却很不多见。”把废名放在整个文坛背景下,对比中以凸显其语言之美。在俞平伯《燕知草》跋中写到:“平伯这部小集是现今散文一派的代表,可以与张宗子的《文秕》相比,各占一个时代的地位,所不同者只是平伯年纪尚青,《燕知草》的分量也较少耳。”对比中突出作者之才,影响之大,并寄予厚望。
自谦,以彰显作者之博。在《莫须有先生序》中,写到:“我的朋友中间有些人不比我老而文章已近乎道……废名君即其一。”如此自谦,足见其对废名的赏识。在《近代散文抄新序》中写到:“平常人来问我近代文中有什么书可读,我照例写几部绝版禁书的名目给他,我知道这是画饼,但是此外实无办法,现在这部散文抄出版之后那我就有了办法了。”其实,凭周作人阅读之广博,为人荐几本书自是不费劲的,而此言,无非借以夸赞这本书的价值罢了!
巧用比喻,以凸显文辞之妙。他在俞平伯的《杂拌儿跋》一文中写到:“现代散文好像是一条湮没在沙土下的河水,多少年后又在下流被掘了出来;这是一条古河,却又是新的。我读平伯的文章,常想起这些话来……”借比喻,对俞平伯的文章给予高度评价。他在《中国新年风俗志序》的结尾写道:“松仁缠和桂圆嵌胡桃的赞盒都已摆好了,却又把一包梅什儿放在上边,得弗为人客所笑乎。”以点心为喻,幽默风趣,读来亲切自然,以凸显此书的价值,而又自谦自己序言的无用。
笔者以为,写序跋恰如为人挠痒,轻则不解痒,重则伤皮肤,惟其恰到好处,风过无痕,花香盈怀,这个度是很难把握的。而周作人不亏是序跋写作高手,煮豆撒以微盐,成人之美,又不过誉;随手拈来,又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