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4月18日

蚕豆里的温暖

王晓阳

蚕豆,也称南豆、胡豆,是南方乡村一种极普通的草本植物,也是我的最爱。它不择肥瘦,不选地段,生命力旺盛,深受人们喜欢。

每年秋种一结束,外公肩扛大锹,手提豆种,走到田埂旁地头上点蚕豆。蚕豆随意而居,冬日里蛰伏在温暖的土里。

一场春雨过后,蚕豆苏醒过来,抽出娇嫩鹅黄的小叶子,向着阳光迅速蹿高,浓密的绿叶下怒放出一簇簇嫩嫩的蚕豆花来。外公常常背着我去看蚕豆花。他说蚕豆花期从头到尾可持续两个多月。我认真地注视着蚕豆花,只见蚕豆花挨挨挤挤的,两朵一起并生开放,那淡淡的紫、浓浓的黑、浅浅的白、深深的红,组成了一只只彩蝶。花蕊中那两抹黑色,就是彩蝶那黑黑的眼珠,一闪一闪的,灵泛极了!

初夏,蚕豆花凋谢。沐浴阳光雨露,嫩蚕豆从花落处一点点长出来了,蚕豆荚儿很快就直翘地呈塔字形站满枝干,采一颗剥开,浅绿圆润的豆儿就欢快地蹦跳出来,诱惑着你的嘴。这个时候的蚕豆如婴儿般娇嫩,个头很小,生吃味道清脆,有一种淡淡的涩。待五月的风灌满田野,蚕豆饱食天地灵气,伸展拳脚,如一个个健壮的勇士丰满成熟,就可以采摘上市了。

蚕豆是一道绿色的美食,有和胃、润肠通便之功效,可以煮着吃,也可以炒着吃。童年时代,我常撒欢儿跑到外公家,缠着要吃蚕豆。外公立马生火,为我现炒一大碗蚕豆。火苗舔着锅底,蚕豆在锅里噼噼啪啪地舞蹈,蚕豆的清香氤氲开来。

我的眼睛直勾勾望着焦黄的蚕豆,不等它冷却,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一颗,哈着气,在手中倒腾几次,放进嘴里。咬开蚕豆,它的清香,它的多粉,纷纷释放,缠绕齿间,沁人心脾!

外公看着我的馋样,伸出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乐呵呵地说:“你慢点吃,不要烫着嘴巴。今年蚕豆丰收,一定让你吃个够!”

我点点头,咯吱咯吱咬着蚕豆,心中充满了幸福。这朴素的食物,生于乡间,一旦经过外公的种植和爆炒,便是无穷的美味,至今我的舌尖还有蚕豆的清香!

流年暗换,物是人非。外公去世后,我自己做的蚕豆还是那个蚕豆,却再也吃不出童年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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