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22日

平民酒趣

钱国宏

我对酒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酒乃白米作,不喝真罪过”,总觉得男人喝点酒才有男人味,酒一落肚,五脏六腑就如同被熨斗熨过,褶褶皱皱一齐展开,舒服到家了。我就喜欢沉浸在酒后所制造的氛围里——在那里,生活中所有的不快和压抑全抛到了“爪哇国”,我也才是真正的我。

小区西街有家小酒馆,周末下了班,我便直奔那家酒馆。三杯酒下肚,舌头已加入了店内所有嘴巴所串成的话题。“滋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心里那个惬意劲就甭提了。

走出酒店,天已经黑了,一路趔趔趄趄,全身各个器官像气球一样开始膨胀,飘飘悠悠,两腿酥软,脚下无根,很有一种“腾云驾雾而为仙”的感觉;走久了,酒劲上来了,脑袋里就蹦出许许多多奇思怪想。一路迤逦歪斜,真正的“跟着感觉走”,走到没人处,把屁股扭上那么几下子,过过“舞瘾”,再嚎几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到了家,便扔了丈夫和父亲的姿态,进门便夸张地晃起来,摇摇摆摆,玉山将倾,脚下不稳却又摔不倒。妻儿们赶忙过来搀住,扶肩的扶肩,推腿的推腿,搂腰的搂腰。我被扶到床上,这时候妻子照例又该叨咕了,什么做了你最爱吃的炒鸭块啦等等,娇嗔里溶着爱怜,愠怒中注满柔情。双胞胎中的大女儿在床上给我揉肩,小女儿则站在床上,一边扇跑酒气,一边不紧不慢地捶腿。妻子叨咕完,端来早已预备好的酽茶,“快喝了吧,解解酒。”一杯水灌了下去,我神智略微清醒了些。睁开惺忪醉眼,操着不太好使的嘴逞强似地说一句:“没事!问题不大!”一句出口,三句反击:“还没事呀,都像地震啦!”“你呀,就知道喝酒,把我们娘仨撇在家,饭也吃不香,菜也没有味!”我知道这是女人特有的表达方法。在这样的氛围中,我真晕晕乎乎有点醉了。唉,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妻儿们数落完,开始给我脱衣服。小女儿最不乐意给我脱鞋:“爸爸的汗脚味准有60度!”大女儿在一旁认真地纠正:“错了,61度半!”气人不气人?!妻子给我盖好被子,领孩子们洗澡去了。打点完事走到床前,一刮我的鼻子,“唉,你呀,真丢人!——醉鬼一枚!”我假装“庄周小梦迷蝴蝶”,却还是被妻子推起来,“醒醒,别装了,去趟厕所,回来好睡觉!”扶着我摇摇晃晃出去。

第二天醒来,酒意全没了,我又回到现实中来。洗漱完毕,小女儿小嘴开始描述昨晚我的醉态。妻子照例刮我鼻子:“羞不?”我很不好意思,诚恳地向她们作检讨,并拍胸脯打包票:“明天再不喝酒啦!”“那下周呢?”小女儿叉腰歪头,凛然相逼。我牙一咬:“下周也不喝了!”“再喝是什么?”“是小狗!”“拉钩?”“拉钩!”

发誓归发誓,下周末我依旧去酒馆,依旧晃回家,依旧拍胸脯打包票作检讨。只是胸脯一次比一次拍得更响,誓言一次比一次更加坚定,检讨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刻。

一位作家说过:生活本不罗曼蒂克,要自己寻一些才有。

--> 2021-10-22 钱国宏 2 2 邵阳晚报 content_15451.html 1 平民酒趣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