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起来。冰层在深处舒展筋骨

喊出第一声号子

所有冻僵的比喻，开始转换意象

波澜涌出大海的壮阔

孵出帆影，和疯长的藤蔓

柳条将倒影蘸满湖水

把枯槁的笔迹

一寸寸染成鹅黄

候鸟修补天空的裂帛

针脚细密。缝合过往的创伤

大地下蜷缩的时针

准时开始滴答

新芽推开冻土。等待下泥的种子

正悬停在尚未合拢的指缝

那些被冬眠压弯的根茇

突然有了潮汐的力量

世界的掌心。裂开一万道白色闪电

乡村素描

露珠悬浮。这抖落的星辉

像黎明初醒的眼睑一样清新

蝴蝶的翅膀沾满花粉时

母亲用蒲扇轻吟着熟稔的童谣

树干是鸣蝉歌咏比赛的舞台

蒲公英从篱笆上起跳，练习翼装飞行

我们试着模仿蚱蜢的姿势

在草丛中跳跃，奔跑，捉迷藏

豆荚里蕴蓄着青春的力量

草垛渗出稻穗均匀的呼吸

父亲挺起古铜色的脊梁，映红秋色

……

赤脚亲吻过的田垄与阡陌

正在血管里返青，绵延

老槐树的根系刺破陶罐

族谱里那些被风揉碎的姓氏

总在清明时节

从潮湿的碑文上，长出新鲜的叶脉

（张雪珊，湖南省诗歌学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