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31日

五彩斑斓的村庄

向垣洪

什么东西都有自己的颜色,好让大伙儿去识别,如橘子没熟之前是青色的、熟了之后便是黄色的了。再譬如刚下了雨,乌云已经散去,蓝蓝的天空中就有一道穹庐般的彩虹,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石头冲多的是黄褐色的土壤,我和小伙伴在泥土中长大。我们不厌其烦地把泥土捏成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些艺术品一件件摆在学堂的灰色水泥走廊边上,一直等着比我们大很多的小学生放学后去打扫。回到家中,父母一看到我那蓝色的衣服上满是黄色的泥土,边让我脱掉边大声斥责我。

春天的色彩最为吸引人。春雨连绵而柔和地滋润着大地,让生命充满灵气。清明前后的绿茶可以采摘了,我和奶奶提起篮子,到响水峒的茶山上辛苦一整天,就是为了换一两角钱,好等赶集时去李家渡的集市上买一个白花花的馒头解解馋;三月的树莓熟了,我和小伙伴为了这红艳艳的美食,翻过几里山路去南家山采上好几斤回来;油菜花在广阔的田野中金灿灿开了,上小学的我们放学后把书包一丢,就去油菜田里捉迷藏;如果哪家的桃花开得格外多、花的色彩格外艳丽,那么这户人家可能就有漂亮的姑娘要出嫁了,我们天天琢磨着什么时候有喜糖吃。

夏天到了,庄稼绿油油的,山野之中充满生机。山上的草也长高了,碧绿的大地上镶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在风的摇曳中显得格外妖娆。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忙碌着,吸着甜蜜的花粉,回到蜂巢中酿出黄金般的液体。我们会去响水峒的瀑布潭边抓上一些白白的鱼儿、红色的小虾米作为一天中的美食。上初中的我每天早早起床,就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河对岸那个穿着白裙子的惠慧同学也和我一样往学校里赶路的画面。我也在上课的时候常常不经意间去偷看一下她那红彤彤的脸蛋,还得担惊受怕。

黄黄的稻谷在秋风的吹拂下向我们展示胜利的果实,我们在庄稼地里和父母把一年的好收成带回家,偶尔在田间翻出几根金黄的泥鳅,那收拾起稻谷来更加卖力,因为用餐时能好好吃上一顿。我们的许多小伙伴在这个秋天开始不再上学,到邵阳市里面坐着绿皮车到南方寻找自己的梦想。也许这些梦想是五彩斑斓的,但现实很无奈。石头冲的年轻人外出都是从最简单的工作干起,在工地上搬着暗红的砖头、在小工厂里机械地组装着花花绿绿的零件等。

冬天,不一定是白皑皑的一片。回到石头冲,只看见松树那红褐色的躯干在风中挺拔,很多的竹子已经没有其它季节那么翠绿,但是最基本的深色还是有所保持的。看着儿时的伙伴在红红的炭火边描画自己以后的幸福,厨房的顶上熏满了黝黑的腊肉,灶边的猪血丸子正冒着热气。当大红的喜字贴起的时候,那是一对对新人将要走入洞房的时候,冰冷的天气丝毫阻止不了我们内心的温暖,每个人都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去为他们祝福。

我们从石头冲的色彩中走了出来,一路看到的是不同于我们身边色彩。也许我们被同化,也许我们被中和,也许我们将失去我们的色彩,但当我们老去的时候,回想起来,最有魅力的色彩是我们一直的记忆。

必须承认,我们在色彩中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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