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发现单位林荫小道边,一棵樟树上有根拳头般大的桑寄生枝桠。我久望着,觉得它是一个传奇。
樟树傲然挺立庭院内,树龄七十有余,有五六层大楼高。春天是樟树叶新老交替时节,满树陈叶撒落,换上新长的绿叶,碧绿,明丽,清新。仔细观察,桑寄生枝桠上的嫩叶与樟叶相对比,明显别具一格。叶子对生,像是相互守望的兄弟。颜色为灰褐色,先端纯圆,基部阔楔形。折一细枝端详,叶子上面无毛,下面有绒毛;主脉五出,中间三条显著。
桑寄生别称广寄生、苦梀寄生、桃树寄生、寓木、茑木,宛童等,为桑寄生科纯果寄生属常绿寄生小灌木植物。据《东方朔传》记载,其长在树上叫寄生,长在地上则是称窭薮。明代“药圣”李时珍曾经说过,因其寄生于其他树上,像鸟儿站立上面,故名寄生。
对于桑寄生的生命究竟如何在樟树上开始,我查找了一番资料,综合分析,认为飞鸟衔了一颗桑寄生种子,栖落那根樟树枝杈上张嘴歌唱时,种子恰好落入小洞穴;或者是飞鸟饱食桑寄生浆果后,飞抵于樟树上小憩,排泄粪便的时候,将一颗没有消化的种子巧合地排入了小洞穴。小洞穴里适宜的温度、湿度、水分、残渣积存而形成的“土壤”,以及阳光和树干储藏的精气,使生命元在种子浑圆的饱满里波动,萌发,生根发芽,其胚根先端产生吸盘从小洞穴四周侵入,并伸出初生吸根,分泌消解酶钻入樟树皮层及木质部,吸取树干的营养,幼株发展成茎叶,形成新的枝干。
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一书中说:“槲寄生是由鸟类散布的,所以生存取决于鸟类。可以比喻地说,为了引诱鸟类来吞吃果实从而散布种子,就是在和其他结籽植物做斗争了。”《本草衍义》里面也说道:“若以为鸟食物子落枝节间,感气而生,则麦当生麦,谷当生谷,不当但生此一物也。”
那根寄生在樟树上的桑寄生,我一次次地目测过它的年龄,认为生长时间起码超过20年了。从它开始生长以来,就在和宿主樟树做生存斗争,长年累月掠夺樟树输送的养分。在道德层面来说,这种入侵别人“领地”的掠夺行为,确实不可取。因为它会对樟树的生理特性、形态结构产生一定的影响,譬如,导致水分和养分分配失调,就会影响樟树生长自然功能。但实际上,像这样不常见的生存现象,在大自然界不乏有之。曾经,我在山林里就遇见过一棵树,为了掠夺阳光雨露,它的枝枝桠桠向四周霸道地扩展,试图遮盖和弄死周围树木的枝条,而它旁边有两棵树木被其霸凌,枝干已经枯萎,生命正处于垂危之际。
关于那只飞鸟,我天马行空地想象过它,是频繁出现田间山头的麻雀,还是天空中高飞的苍鹰,或是画眉、布谷鸟、树莺……许多鸟名从我脑海里一个个跳出,最终,却对它们难以下结论。
其实,万事万物之间都有关系。不但存在于人与人、人与物之间,还存在于物与物之间。飞鸟与樟树、桑寄生,三者之间,乍看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飞鸟带来了一颗种子,却将它们不经意地交织在一起。所以,站在密叶浓绿的樟树下,我对那只飞鸟偶然创造的这一神秘个案,是惊叹的,是不可思议的。
我很想去寻找那只飞鸟,它的踪迹却早已湮灭流逝时光里。但它不仅赋予了一颗种子生命,还诠释了一个自然法则——“活鸟运输种子,不失为高度有效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