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们的家庭微信群里就开始热闹了,隔着屏幕,仿佛闻到了蔷薇花的芬芳,感受到小院里宁静柔和的晨光。
自从小院的蔷薇花盛开后,父亲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满院的蔷薇花拍照,然后发到群里给我们这些在外的儿女欣赏。粉红色、桃红色、白色、浅黄色、紫红色,有的盛放成明媚的笑脸,有的温婉静谧,有的活泼调皮,这些美丽的蔷薇花把朴素的小院都照亮了。
真不敢相信这些蔷薇花是父亲种的。父亲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耐心呢?要知道,他曾经是一个急脾气又特别暴躁的人,我们几个孩子从小就很怕他。母亲则温和隐忍,处处都会让着父亲。
父亲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算起来,好像是我们一个个地从他和母亲身边走向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后,昔日热闹的小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朝夕相对了。弟弟在南方城市安了家,为了让他们过去住,特意买了大房子。
以前,父亲常常美美地畅想他和母亲的晚年生活,等到孩子们都成家了,这家住一段儿,那家住一段儿。现在弟弟多次邀请他们过去,他们则犹犹豫豫,没有痛快地答应。
这样的大事,竟然一反常例,母亲做了主,委婉地告诉弟弟,大城市的生活好是好,但她和父亲在老家生活惯了,到外面不适应,况且他们还要在老家守着我们这个小院,我们想家了,什么时候回来都有一碗热饭吃多好呀!我知道他们不去,还有一个原因,母亲担忧父亲的脾气,怕给孩子们添麻烦。
东边的田地不种了,母亲闲不住,她骑着电动车每天去街上的超市干活。这是后来我们才知道的。刚开始都反对,但想想母亲出去干活,和同事聊聊天,心情开朗些,总比闷在家里强。
母亲去超市工作后,父亲闲在家里,一向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他慢慢变得勤快了。他早早起床,为母亲做好早饭,然后送母亲去街上超市上班。下午,他就开始为母亲精心准备丰富的晚饭,然后去街上接母亲下班。从家里到街上,也就几里路,现在路面也修得平整宽阔,没必要接送,但父亲却每天坚持接送母亲上班,风雨无阻,有时候他骑车带着母亲,有时候两人一前一后各自骑着车。
和妹妹聊天,说起父亲的变化,他和母亲这一辈子走到人生的晚年才开始真正地恩爱,也让我们作为子女的由衷地感到幸福和安慰。母亲多年的隐忍和包容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父亲常和我们说:“咱们家的幸福,你们母亲是功臣。”
在小院里种蔷薇花是缘于有一回,他们去另一个镇上的亲戚家走亲戚,亲戚的邻居家里正盛开着一院子粉红的蔷薇花,母亲看得入迷,父亲却留了心,回家就到街上向种花的师傅请教如何种植蔷薇花。
就这样,蔷薇花枝一点点爬满了我们红砖的院墙,映照得满院生辉,微风轻轻吹着,到处弥漫着蔷薇花的香。
走在城市的喧嚣热闹里,想到我们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走多远,父母在老家为我们守护的那个小小的开满蔷薇花的宁静院子,幸福和温暖就会在心间弥漫。即使在失意的时候,人生也不会觉得孤单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