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20日

又见柿子红

徐宏敏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寒露过后,一天比一天凉,万物都在凋零,唯有柿子占据秋天。

记得去年国庆假期,我回老家,看到院子里那棵柿子树,结满了圆硕的果实,沉甸甸的,挂在茂密的绿叶中间,向我展示着它的实力。柿子树很矮,我一伸手,就能够到未成熟的柿子,轻轻捏了捏,像石头一样坚硬。青涩的果实不够诱人,还不能吃,只能欣赏。我这一举动惊吓坏了站在树顶的鸟儿,它们慌忙逃窜了。

那时还有夏天的余温,白天只穿一件薄薄的长袖。吃早晚饭时,像在夏天时一样,婆婆把餐桌移出来,我们就在院子里吃。我一边吃,一边看着柿子树,叶子有点像枇杷叶,椭圆形,叶片厚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么多年,无人照料,也从未施肥,它就这样悄然长大,而且每年都会结满吃不完的柿子,真省心啊。

在故乡,几乎家家都有柿子树,我想不仅是为了吃柿子,更是因为它的暗喻“好柿发生”“柿柿如意”吧。

红彤彤的柿子,从农家的院墙里探出了脑袋,摇曳着,和路人打着招呼。橘红的颜色,总能勾起人的食欲,每次只要看到柿子,总会想象吃柿子的情景。成熟的柿子,握起来软软的,不敢用力,生怕挤破。揭开薄如蝉翼的外皮,露出晶莹剔透红瓤,像果冻一样,水灵灵的,吸一口,又甜又糯,蜜汁溢满口腔。吃完咂咂嘴,意犹未尽,还想吃一个。

我喜欢老家的柿子,每到寒露过后,就是摘柿子的时候。成熟的柿子,有的会掉下来,有的会被鸟儿啄食,还有的顽固地挂在枝头,打算守着它的果实过冬。低处的柿子是等不到采摘的,早就被调皮的小孩摘去当玩具。而高处的柿子,也不那么好摘,爬到树上也不一定能够着,需要用到专门的工具,也就是在一把长竹竿的尽头绑一把镰刀,轻轻一勾,那枝上的柿子就掉落下来,我们慌忙用网兜接住。

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挑拣柿子。我们围着箩筐,看着母亲把未熟的柿子挑出来,熟透的也挑出来,先给我们解解馋。我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刚放到嘴边,这时母亲会说:“少吃点,柿子寒凉,吃多伤胃。”我哪里能听得进去,索性一次吃个够。

吃不完的柿子,母亲会拿到集市上加工成柿饼,等到冬天拿出来当零食吃。柿饼不容易坏,可以储存很长时间。加工好的柿饼,扁扁的,硬硬的,外面裹了一层糖霜,应该是析出的晶体吧。有点干,吃起来有点费劲,要用力嚼,我不怎么喜欢吃,但老一辈的人很喜欢,那是他们那个年代有关吃食的回忆。

每次摘柿子,母亲总是选在午后,这时光线好,而且不冷,适合活动。摘完柿子,刚好夕阳西下,晚霞染满了天空,和灯笼一样的柿子相互辉映,也映着母亲和她孩子的身影,给这个深秋增加了一丝温馨的暖色。摘柿子,也许是在没有娱乐的乡村,唯一有意义的事了。

后来我来到昆山工作,到了秋天,超市就会上架柿子,用透明塑料盒包装好,看起来有点商业化。柿子小巧玲珑,看起来很精致,不如北方的硕大,虽然吃起来味道很好,但总觉得少了一种自然酝酿的气息。超市也会有散装的北方柿子,我总会买上几斤,回去洗干净,坐在餐桌边慢慢吃,一边吃一边回想儿时的深秋,想起家乡的柿子红遍枝头。

“立秋胡桃白露梨,寒露柿子红了皮。”如今又见柿子红,我却和母亲相隔一方。前几天她打电话说:“家里的柿子熟了,给你寄一箱。”我拒绝了:“我要回家吃心心念念的红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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