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梨子九月的楂,十月的栗子笑哈哈。”每逢深秋,正值板栗成熟的时候,街头巷尾飘荡着糖炒板栗诱人的香味。我不由地想起儿时山中打锥栗的往事来。
大山树林深处长有不少野生锥栗树,果实圆而尖,我们管它称为锥栗。深秋时节,邀上三五个人,腰间绑上柴刀,拿个蛇皮袋就赶往山上打锥栗去!
找到一片栗树林地,我们顿时雀跃起来,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树枝上挂满了带刺的果实。枝叶间藏着一个又一个球,成双成对。这球乒乓球大小,浑身长刺。踢开地上厚实的落叶,深褐色的锥栗顿时暴露在眼前,也有被山老鼠等野兽吃掉留下的空壳。锥栗树一般也不粗,但树干直溜,不易攀爬。但这些都难不倒我们乡下的野孩子。把脚下的鞋子一脱,往手心里吐了口口水,双手抱树,赤脚向上登爬,蹭蹭几下就到了树上。遇到那种高不可攀的锥栗树,我们也是有办法的。砍下几根木头,搭个简易的木梯,缘梯而上,再攀爬上树。树下的人递上一根长长的竹竿,伙伴在树上攀高爬低,跳来荡去,身轻如燕,灵活似猿,远的果子摇着杆竿打,这样省劲;近的果子抡起竿儿打,这样快捷。刺猬般的锥栗果滚落之时,爆出一串童稚的欢叫……这一切让我看着都欢欣鼓舞。
不怎么会爬树的则在树底下追着滚落的果子球跑,草丛里、灌木中,忙得身影直扑腾。有时还会被树上掉落下来浑身是刺的栗球砸中头部,只是摸了摸生痛的头,“哎呦”一声,又追着滚落的栗球跑开了。
狂扫过后,树上、地下一片狼藉。我们用石头把毛剌剌的栗子果一个个砸开,小心地剔出板栗,随便咬开一个栗子,把仁儿放到嘴里细细咀嚼,那生脆、香甜的感觉让人回味无穷。看着那些棕红色的板栗挤得满满一袋,劳动的愉悦、丰收的欢欣便一齐在心头荡开。
秋季上山打锥栗,容易碰到马蜂窝。这种马蜂窝也比较隐蔽,土坎的草丛里、密实的树叶中都有可能是马蜂窝的筑巢地方。纵然小心翼翼,但还是会狭路相逢。那次和同伴相邀上山打锥栗,山坡这边锥栗打完了,觉得时间尚早,觉得到对面的山沟里再找找。一行人沿着蜿蜒的林间小道,边走边四处寻找。走在前面的同伴指着前面高兴地对我们说:“快看,前面有一片锥栗树。”我们只顾看前面的锥栗树,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灌木丛。正走着,突然,只听见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有马蜂窝!”说时迟那时快,耳边只听到“嗡嗡”声,大家慌不择路,有人跳下土坎,有的直接扑到在地上,也有的把衣服蒙在头上落荒而逃。马蜂就像一架架轰炸机似的,四处寻找攻击目标。尽管逃得快,但还有同伴被马蜂蜇了。我们逃得远远的,才停下脚步。同伴被马蜂蜇到脸部,肿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有懂草药的同伴在水沟里摘来草药,捣碎后敷在伤口处,有效控制了蜂毒。大家锥栗也不打了,打道回府。
大人空闲时,也会带我们上山打锥栗,随身带点干粮,一去就是一整天,漫山遍野地找锥栗打锥栗。锥栗打回家后,用清水淘洗一下,将浮在水面上的坏栗子捞出,接着就倒进大锅里用水煮熟。煮熟的锥栗粉糯绵软,甘甜沁香。等凉透以后,母亲把锥栗装木桶中,拿到集镇上去卖,用一个竹筒来量定,一般五角钱一竹筒。一个秋季下来,也能积攒些钞票回家,贴补一下家用。
如今,早已没人上山打锥栗了。每到深秋季节,遥想家乡山林中缀满树枝的锥栗,以及栗子那香甜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