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而立,忽然内心变得沉静平和。每当穿梭于行人匆匆的街道,或透过窗远眺城市尽头的山峦,往事总是浮现于脑海。那一些日子,那一些人,那一幅幅场景,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
儿子刚满七个月,只怕刚刚学会坐着,粗心的奶爸就让他靠着被子坐在床上,自己坐在儿子面前,弹着吉他,唱歌给宝贝听,“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声音满是温柔。儿子睁着大眼睛,一脸兴奋,手舞足蹈,张着只有两颗乳牙的小嘴巴,一起跟着唱,“哦——哦——哇——”满眼都是爸爸,满眼都是欢喜。
两岁的女儿给弟弟取了一个小名——鲁鲁(音)。呵,这小丫头,自己尚在牙牙学语。小姐姐对着弟弟扮鬼脸吐舌头,一口一个“鲁鲁”,弟弟性格既开朗又善良,回报小姐姐以拍手大笑,笑声清脆。鲁鲁过周岁生日的那天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桌子上摆着生日蛋糕,蛋糕上插着蜡烛。奶奶抱着鲁鲁,鲁鲁头上戴着生日帽。生日歌刚刚唱完,小姐姐就抢着去吹蜡烛。她上身趴在桌子上,齐耳的短发披在头上,嘟着小嘴巴,呼——呼——,把蜡烛吹灭,又拍掌欢呼,满眼都是欢喜。这个可爱的小姐姐,作为家庭的一员,爱爷爷奶奶,爱爸爸妈妈,爱弟弟,爱身边的每一个亲人。
渐凉的秋天,没有了夏日的炽热。公园里,枫叶如火般红透,菊花散发出阵阵芬芳。逆着风,我慢慢松着线,风筝越来越高,线圈到了尽头。女儿从我手中接过线圈,跳着,跑着,笑着。天空湛蓝,彩色的风筝像一只大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风中欢快地抖动双翼,似乎还要乘势而上。小鲁鲁跟着姐姐跑呀,跳呀,笑呀,累得满头大汗,要找妈妈抱抱。年轻的妻一袭红衣,长发过肩,弯下腰,面带微笑,伸出双手,搀住儿子的两腋,抱了起来。微风拂动妻子的发梢,妻子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把鬓发拢在耳后,又给儿子擦去脸上的汗珠,满脸慈爱。
清代词人纳兰性德《浣溪沙》里有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学生时代读到它,只把它当作寻常的诗句,并无感慨。初为人父后,生活中的寻常事,在经过时间的沉淀后,有的慢慢忘却,有的却历久弥新。这时才明白诗句的精义所在,它是遗憾,是悲伤,是追忆,是惋惜,是悔恨,是面对时光长河的无奈。每当回想起这些画面,我多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多希望我的孩子们永远是天真纯洁的赤子。孩子们终究会长大,我们终究会变老,逝者如斯,昨日不再。当时认为的寻常事,并没有如此鲜明的感想,如今回忆起来是伤感,是幸福,倍感珍贵。现在正经历着的生活点滴,在今后也会有同样的慨叹吗?应该仔细品味当下的幸福,珍惜当下的美好,把它们当做种子,在心里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