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醉人的是满园飘香的苹果，醉人的是满山飘香的山果。

行走于家乡的山野间，到处山果飘香。那枝头褐红色的野栗子，青色的山核核，抑或淡黄色的棠梨子，格外招惹行人的眼睛；那藤条上倒挂的一串串黑珍珠似的山葡萄、红玛瑙般的五味子、野生猕猴桃，令人垂涎欲滴。野生猕猴桃，家乡人习惯上叫做“杨桃”，这山果最馋人。那鹅黄的小绒毛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品尝时，小心翼翼地剥掉外面薄薄的一层表皮，张开双唇，轻轻吮吸，果肉青绿滑嫩，香气扑鼻，酸甜爽口，美在心底。

秋分过后，地埝边，坡畔上，山林里，满树的野栗子、山核桃等山果，瓜熟蒂落，七零八落地坠地，砸在落叶上，发出“啪啦”的声响。

静听山果落，是大自然最绝妙的声响。一个人徒步于幽静的树林里，树荫如盖，茂密的枝叶挡住了蓝蓝的天空，柔和的阳光斜射进树林里，照耀在湿润的青苔上，照耀在林间厚厚的腐叶和枯枝上。偌大林子里，人迹罕至，寂然无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脚踩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响。一只小松鼠在枝头上跳来蹦去，突然望见我这个不速之客，静静地呆立在树枝上向我张望。

我是山里娃，是吃着山果长大的。在那生活困难岁月，每当放学时，我们一群大山的娃娃们，背起背篼，提着竹篮，先把自家的牛儿赶到山坡去吃草，然后到山林里去捡山果。翻开林间厚厚的落叶，那山核桃啦，野栗子啦，野山楂啦等许多山果，横七竖八地躺在落叶铺成的毯子上。我们拿起小木棍，划开落叶，七手八脚捡山果，直到夕阳西下，我们才赶着牛群，满载着捡来的山果，唱着歌儿下了山。也有时候，能捡的山果有些少，那是山果被果狸子、松鼠、獾猪等林间的动物们吃掉了，或是搬到它们的洞府储存起来了。只有在这时候，我和小伙伴们脱去布鞋，如猴子似地爬到大树的枝桠间，用手或者脚，摇动树枝，或者在上面使劲敲打，“哗哗”，大片大片山果就纷纷落地。我们把捡的山果带回家里，可以解解馋，填饱肚子，弥补家庭口粮不足，也可以到供销社卖掉，换些学习用品。记得有一次，我们在上山捡野栗子时，在我家一只大灰狗的配合下，还捉到一只偷吃山果的獾猪。那可是双丰收，既能品尝到甘甜可口的野栗子，又能美美地饱餐一顿母亲用獾猪肉做的香气四溢的麦饭。

我刚参加工作那年，村里人的环保意识比较淡薄。为了开荒造田，开山劈石，或者砍伐树木烧炭过冬取暖，常常使大批的山林被毁坏。那时，每到秋天，我们上山只能捡到少许的山果，甚至空手而归。随着国家天然林保护政策的实施，村里的野栗子树、山核桃树等山果树木得到有效保护。每到山果成熟的季节，乡亲们又能捡到许多山果了。如今，随着乡村旅游的发展，每到国庆节前夕，更多的游客来家乡捡拾山果，体验山里传统的劳动方式。尤其是“亲子捡山果”“情侣捡山果”等娱乐活动，很受游客的喜爱。

秋到山果落，感谢大自然的恩赐，无论我们行走何方，会永远记住这抹乡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