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3月31日

欢喜和感动

耿艳菊

大风扬沙的天气过后,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鸟儿愉快地唱着歌,窗台上清水养的紫葱头静静地生长,楼下清理生活垃圾的车照常响起不太悦耳的声音。此时,天朗气清,风暖日丽。

天气如此复杂多变,而万物的秩序依旧有条不紊,照常向前,追随阳光的脚步,生机盎然。地铁站口的海棠一树树新绿,盈盈动人,仿佛一夜间冒出来的。路边珍珠梅的叶子也绿得让人感动。院子里,杨树的枝上挤满了一只只碧玉似的蝴蝶,那是杨树的新叶,从树下经过,不经意仰起头看那丛丛新盈的绿,竟会无端欢喜。

北方节气上的春天早早已来到,而真正春暖花开的时节却是又迟又缓。焦急的等待里,美好的风景就像点燃的爆竹一样,突然间噼里啪啦就响起来了。天地总是静的,风景也总是静的,而好风景却是一连串的动词。

天暖了,风柔了,草绿了,花开了……大自然里最稀松平常的事儿,年年都会带给人间无数的欢喜和感动。丢掉很久的午后遛弯又重新拾起,如此好风好天,局促在室内,心实不安,慌慌的,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当一脚踏进春天的阳光里,这才觉得稳妥下来。熟悉的老胡同、老房子、老围墙、老树,都是旧时风物,而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却拢上了一层春日那种不用言说而特有的崭新的光辉。

胡同里有一所中学,路过那里时,听到孩子们打球奔跑的声音,洋溢着青春的飞扬和活跃。校门口处长着一排竹子,竹子的叶子有些还是枯黄,有些已是青翠了。枯黄里那挣扎而出的青翠,足见竹子的本色。竹子南边有石桌石凳,几个女孩子捧着书围坐在一起。她们是在读诗吗?

想起多年前的青春韶华,在暖暖的春日校园,从教室里出来,迎上煦暖明亮的阳光,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就站在阳光下,打开小本子,记下汹涌的情感,才觉得不辜负这大好春光。也曾经在图书馆那扇明亮的窗下,郑重欢喜地抄了一本古人的诗句。窗外的花树妩媚动人,我心思恬静,心无旁骛地,一笔一笔书写得认真细致。

“以文常会友,唯德自成邻。池照窗阴晚,杯香药味春。檐前花覆地,竹外鸟窥人。何必桃源里,深居作隐沦。”当时总觉这书香为伴的世外桃源的潇洒时光是那样的舒缓悠长,可隔着岁月回溯,也不过倏忽之间。

胡同尽头是热闹的街市,车辆行人的喧闹之情形,相对于胡同的寂静,又是另一种人间盛景。那棵盛开的榆叶梅静静地站在街边,恣意地绽放着。我走出胡同,一抬头,我们就这样在金闪闪的阳光里相逢。霎时间,外围的一切都被这惊喜屏蔽了,世界就只剩下这绚烂盛开的一树粉红花朵。

榆叶梅绚烂盛放的姿态,多像我们肆无忌惮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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