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24日

冬日阳光

胡忠国

冬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身着华服,轻盈婀娜,长袖善舞,从铺满蓝宝石的天空,飘飘而下,然后滚过了山坡,爬上窗棂,落在身旁。

天空里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朵云,飘逸着淡淡的诗意与明净。我们爱这冬日阳光,可能正因为它的这份诗意和明净,明净得像刚完工的绸缎,每根经线和纬线,都编织着柔软和舒爽。

窗外不远处,和缓的山坡上,栽种着桂花树、香樟树,它们的树冠连成一片。几棵掉光叶子的小树,文文静静地站着,枝桠清新俊秀,仿佛是一个干净娴雅的女子。一个池塘在低洼处绽放,透过清澈的涟漪,阳光在塘底卵石上嬉戏。

鸟儿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在宽阔大地书写诗行,还是躲在丛林深处,为这阳光沉醉。

走到户外,空气里仿佛弥漫着母亲温情的气息。阳光,一层又一层地铺满了大地,多么繁华呀。席地而坐,周围是整片整片使人困倦的草坪,想睡就睡,多舒服啊。在阳光下,展开双臂,不是为了拥抱阳光,而是为了尽量将身体塞进阳光里,这样就可以和冬日阳光融在一起了。

冬日的阳光,洗净秋日的尘沙和秋月,褪去初冬的纠结与彷徨,通透如水晶,清亮似明镜,照彻了所有的喜乐哀愁。

冬日的阳光,是位化妆师。

大大的梧桐叶,细碎的柳树叶槐树叶,时髦的红枫叶,闪亮的银杏叶,一片一片一树一树地变黄与变红。这是冬日的阳光,为它们反复试穿的节日盛装。是粉一点好?还是红一点好?仔细斟酌,巧妆打扮。直至暗香盈袖,雍容华贵,才心甘情愿地将丰盛了整个季节的盛装,一片一片地还给大地母亲。

冬日的阳光,是位魔术师。

母亲把清洗干净的白萝卜、红薯,切成丝,切成片,晒在阳台上,挂在竹枝上,纤薄柔软,有白雪的轻盈和翩然。冬日的阳光,就在上边调皮地奔走,把光线直直地射向母亲的眼里。母亲微眯着双眼,幸福地看着阳光这位魔术师施展魔力。不几日,经过冬日阳光的亲吻和爱抚,普通的白萝卜、红薯,变成脆甜可口的人间至味,丝丝缕缕,都饱蘸了阳光的味道,写满了冬日的故事,点燃了远方的人无边的思念。

冬日的阳光,无疑是位优秀的诗人。

阳光,将时光积蓄的历练,书写在山野、落叶、河流上,一篇又一篇,每一个字都是婉约瑰丽的诗行。在诗里,有阳光、树木、房子、河流,还有母亲的汗水……朝阳升起温暖宜人,夜幕降临,寒气紧逼,这种互不相让的战斗,是阳光用心构思时的辛酸;落叶飒飒,是阳光叭叭丢弃一地的修辞。早起的人身上那一袭暖阳,是冬阳馈赠的第一句诗行……

要是找不到冬日阳光的诗集,就去看看山脚下的山茶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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