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里大南山,芳草如茵,牛羊成群,是南方难得的大草原。
我曾经在五月的艳阳天到南山欣赏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大山的一片片草甸没有高大的树木,是灌木生长的好地方。向阳的山坡上,一簇簇野生杜鹃迎着太阳怒放,像红霞,似火焰,染红了山坡,映红了天边。
每逢花季,人山人海,车子停在路边,人们举着手机、相机,争相把自己融入花海之中。
我还邀上好友到大丫口拍过日出,居高临下,前方景色一览无余,只见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照亮山峦。
有人告诉我,南山的竹子也很有名气。南山山麓,山势绵延,竹笋从石头缝里、杂草丛中钻出来,像小手,似利剑,直指蓝天。
早春二月,田间地头冒着寒气,竹笋顶着冷冽的风拱出来。先是南竹笋,五六天就能长得比一个人还高。随着竹笋拔高,深褐色的笋壳叶被挤得开了拆,却并不往下掉,紧紧地贴着笋节,好像是为笋子御寒。然后是箬竹的小笋,这种小笋永远长不大,最小的只有筷子粗细。
南山竹子千万根,丹口南竹最有名。
城步丹口镇是明朝著名将领蓝玉的故里,这里山地面积广阔,有“九山半水半分田”之称。以“杉树、枫树、竹林”共为三宝,屋后种竹、寨口植枫、山上栽杉是苗族先祖的习惯。山上南竹据说是蓝玉出生时蓝玉父亲栽下的。
苗民的生活离不开竹子,竹子生长快,“一年植竹,三年成林”。男女结婚,新居落成都要种竹,意寓“兴旺发达”。
苗民尊崇竹子的“气节”,“未出土时先有节,到凌云处总无心”。
传说蓝玉蒙难之后,身怀六甲的蓝玉妻子在好心人的保护下来到城步丹口,生下儿子蓝昌建。
这时,蓝玉竹已遍布山岭,郁郁葱葱。此后数年,昌建长大成人,其母年老体弱多病,奄奄一息之际,叫来昌建:“儿呀,母病恐难再生,只想吃蓝玉竹林笋子。”
昌建哭道:“母亲呀,笋为春季萌发之物。此时正值隆冬,何来笋慰母?”
蓝昌建见母念父食笋心切,遂到屋后竹林哭诉:“皇天啊!若此竹林真是父亲灵魂所化,何不念我母垂危,萌生数笋出土,告慰我母悬念耶?”边哭边摇竹竿,泪水串串洒落在竹子根部。说来也怪,竹子根部薄雪中竟然萌生出数根嫩笋。昌建欣喜若狂,赶忙刨土取笋,切片做汤端到母亲病榻前,眼含泪花:“父亲果然有灵,数九寒冬出笋。”
其母应答:“天灵感应,蓝氏不灭,我们有希望了!”
喝过笋汤后,气息奄奄的母亲竟然病体康复,生活自理了。此事传遍乡里,人们纷纷冒着严寒上山挖笋,很多在饥饿中煎熬的百姓死里逃生。苗家侗寨把冬笋视为蓝玉灵魂所化,称为山珍,把笋子直呼蓝玉,按苗语倒称习惯叫作“玉蓝”。
有民谣说“嫩时吃得用不得,老时用得吃不得”,生动地描述了笋子和竹子的区别。苗族先祖会用竹笋制作各种竹笋美味,丹口镇坳儿坪苗寨杨光庭家族制作的秘传凤味食品“笋粑”“酸笋”“黄金龙角”“清水玉蓝片”声誉很好,解放前在洪江古商城受到商客的青睐。
如何让竹笋走出山乡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味,让老乡走出贫困,成为苗家汉子风味竹笋的第六代传人杨盛谈的牵挂。心动不如行动,2008年,湖南南山生态农业开发公司应运而生。公司以竹笋为原料,用祖传技艺进行大规模生产。去年产值八千多万元,支付竹笋原料款三千多万元,惠及城步7个乡镇32个村,1000多贫困人口受益。
厂区里有一片竹园,杨盛谈带着我们穿行其中,介绍各种竹子的名称和用途。望着杨盛谈的身影,我觉得他就是一挺拔的竹子,扎根苗乡,造福乡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