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孩子上高三，这学期已好久没有回乡下看过父母和外婆了。最近已有两次晚上梦见外婆，梦见她老人家已经卧床，不能下地走动了。两次都从梦中惊醒。两年前，外婆患上老年痴呆，大多数时候已分不清谁是谁了，清醒的时间已越来越少了。我自责自己竟然这么久没有回去看过她老人家。

外婆今年八十五岁，身板早已不再硬朗，1米63的个头已佝偻成一张弓。双眼因从小的眼疾几乎是个睁眼瞎，几十厘米的距离依然分不清谁是谁，加上后来的白内障，双眼几近失明。

我因为从小由外婆带大，对外婆的感情自然就深些。每次回老家，晚上我都要在外婆家睡。但自从孩子上高中以后，这样与外婆同盖一条被子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了，我想以后也不多了。每次我们都会聊到很晚。说是聊天，不如说我是她的一个听众，听她讲她的故事。她平静地讲述着，就好像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也许，几十年的人生早就让她看透了，看穿了，看破了。我静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二句。故事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但每次外婆都当成第一遍来讲，我也就每次当成第一次来听。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婆终于抵挡不住睡意，打起了鼾，时不时还说几句吐字不清的梦话。

看着身旁熟睡的外婆，想起她劳碌的一生，少年丧父，中年丧子；不顾家的老公，五个嗷嗷待哺的儿女；到老了，还摊上个老年痴呆。生活似乎真的从来没有善待她。但就算是这样，外婆挂在嘴边的始终是：“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因为活着，才有希望。”

周末，踏上回家的旅途，那头，外婆一定在翘首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