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朋友圈里,读到了木匠的新作《调皮鬼捅了马蜂窝》。面对手机屏幕,我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在微信私聊时,木匠说,新冠疫情,迫使他回到了渐渐变得陌生的故乡。呼吸着乡村清新的空气,脚踏熟悉的土地,他心潮澎湃,想写一组诗,追忆儿童时代那难忘的岁月,讲述乡村故事,留个美好念想。我说很好啊!快写,写60首结集,就叫《乡村故事》。
木匠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几乎每天一首。我每天欣赏着木匠讲述的一个个故事。这首《调皮鬼捅了马蜂窝》,像一幕妙趣横生的短剧,在我的眼前开演。
盛夏,山上的枞树叶黄了,地上落满了针叶。那是乡村做饭烧水的好柴火,一群村童背着竹筐,扛着叶捞笆上山捞叶。争抢完地上的枞叶,调皮鬼心有不甘,眼睛瞄上了枞树上的黄叶,他爬上树去捋叶,不小心捅下了马蜂窝。飞舞的马蜂,蜇得村童们鼻青眼肿,他们哭喊着奔向正在田垅里搞“双抢”的大人们。哺乳期的母亲们,掀开衣襟,忙着挤出白花花的乳汁,为孩子们止痛消肿。男人们因此也有了片刻闲暇,稍事休息。发怒的生产队长要追查中断劳动的“凶手”,结果是自己的儿子惹的事。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集体化时期,这样的故事,在江南丘陵地带,几乎所有的村庄都发生过,只是规模或大或小,一点都没有虚构。木匠把它写得如此活灵活现,不过是把记忆的闸门完全打开了,全景复制。
在那个时代,农家无闲人。每到“双抢”时节,学校放了假,所有的人,都围着抢收早稻谷抢插晚稻秧这个中心转。学生们大一点的,主动帮助大人们打禾插秧,小一点的则去山里寻柴火或扯猪草。老人们则在家煮饭晒谷做家务,就连哺乳期的女人们,也得去水田里参加劳动。在生产力水平不高的时代,农家人只有靠自己的双手,在田地里挥汗如雨,才能换取养活自己的食粮。勤劳是农家人信奉的优良品德。
孩子是母亲的心肝宝贝,听到孩子们的哭喊声,母亲们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一切挤奶救助。而男人们,坐在田埂上,貌似漠不关心,抽烟喝水歇息,实际上是很牵挂的。他们集体停工,是对母亲们行动的坚决支持。没有表示关注,这不过是展示农业社会男人的“尊严”:这司空见惯的伤痛,男人就不该去婆婆妈妈的抚慰,要让孩子知道痛,才能让他们长记性,少惹事!
叙事诗,贵在语言精准,要言不繁,不必堆砌华丽奇诡的词藻。木匠用平实朴素的语言,构造出一幅幅优美流动的乡村风情画,可谓匠心独运。不在读者的面前故弄玄虚,让读者们能够赏心悦目,这才是叙事诗的最高境界。
木匠大名林目清,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以写乡土诗著名。现在这些乡村故事系列新作,提升了他乡土诗悠远的意境。他笔下的乡村,具有浓郁的农家风味,芳香四溢,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