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伯伯新播了谷种。才出嫩黄芽儿的谷种,躺在湿润肥沃的土地上,这是件多么惬意的事啊!软软绵绵的床,如弹簧沙发般舒适,身下是凉凉的水。在这夏日,因有水相伴,谷种的梦中都涌动着清凉的浪花。
谷种在萌发着一个个信念:我要长大,我要长大,长成亭亭玉立、柔绿可人的秧苗儿。不过,这得经过一番努力,还得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它们还是粒粒刚发了芽的谷粒儿。
这时,一道道贪婪的目光朝四面八方射来。它们中不乏一群群俏皮捣蛋的小鸟儿。小鸟儿可不认你叫谷种,还是叫谷子,也不懂什么“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的道理,它们只知道能裹腹便是食。不是有句俗话“鸟为食亡”嘛。一群鸟儿呼啦啦地扑过来,像一群劫匪似的,落在秧田上,小嘴儿急促地啄食着种粒儿。
农民们见着急了,这可是全年的希望啊,这可是秋日金灿灿收获之源。农民冲向秧田,大声吆喝,鸟儿受到惊吓四散逃窜。
农人刚刚离去,鸟又卷土重来。这就是地道的“麻雀战”,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听农人的吆喝多了,鸟儿不再惊慌了。“吆喝”便成了毫无意义的“空炮”,农人吆喝农人的,鸟儿啄食鸟儿的。鸟儿在秧田上可真“胜似闲庭漫步”。
活人哪能被尿憋死呢?农人又找来些许雷炮。老祖宗发明这玩意儿本是用来祭祀、驱邪的,今天可又派上了新用场——驱逐鸟雀。待鸟雀向秧田俯冲过来,快要落入秧田的一刹那,说时迟,那时快,农人将雷炮点燃,高高抛起,扔向鸟雀,“砰”地一声炸响,其声让人不寒而栗,纸屑儿漫天飞扬,鸟雀们遭到这突如其来的“炮”击,仓惶而逃。秧田有了须臾的宁静,农人也可悠闲地吸上几口烟了。可这鸟雀们真是贼心难改,不久又成双结对而来。农人只好又点上一雷炮,抛向鸟群,雀群作鸟兽散。
可雷炮有限,况且还有许多事等着农人去做的,“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农人忙啊,哪有那么多时间守候在秧田间?农人找来根长木棍,在中间横捆上一根短棒,将一件破棕蓑衣捆绑在短棒上,而后再将一顶旧斗笠置于木棒顶部,两根富有弹性的细长竹棍儿覆在横着的短棒上向前倾斜着,竹棍儿的末端还系着或红或绿的塑料袋儿。农人亲切地唤它“护秧大将军”。临行前,还拍拍着蓑衣说:“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啦。”
农人将这个“护秧大将军”插在秧田中央,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斗笠是头盔,棕蓑衣是铠甲,竹棍儿是拔出鞘的闪闪发光的剑。
鸟雀们蓦地见到这么个高大的怪物,有些懵了,它们不敢贸然前行,只盼望它快快离去。然而,“护秧大将军”就像生了根似的,耐心足着呢。鸟雀们准备进攻了,可在风的帮助下,“大将军”手中的竹棍儿挥舞起来,系着的塑料袋发出“呼啦啦”的怪异的响声,鸟雀们望而却步。
农人时不时来田里给“大将军”助助威,大声吆喝或是放上一二个雷炮。
鸟雀们逃遁得远远的,只能流着口水远远地观望着。时间像流水一样流淌着。一天、两天、三天……谷种已长成了绿绿的秧苗儿,这下不用再惧怕鸟雀们来偷嘴了,农人将“护秧大将军”从田头拔出来,乐呵呵地说:“辛苦你了,该回家休息休息了。”秧苗们呢,在风的帮助下,向着农人和“大将军”扭动着快乐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