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神滩晚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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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黑痣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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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9年5月7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忘不了,黑痣美人

许新民
 

我是怀着无法形容的激动与兴奋,记述发生在我身边的这个平凡而真实的故事的。——我万没想到,年近八十的我,还能碰上这样的美事。

这天,趁着春光融融、身心尚可之时,决定只身跑邵阳市,为的是到市医保局指定的药店购买我这特种病人所需的药品。事后,想到此前在武冈买过的上千元的药品发票,何不趁此机会到医保局报销。药店的一个妇人说市医保局搬到戴家坪那边去了,我信以为真,于是打旳走戴家坪。可这里只有一个保健站,并无医保局。我只得提着满装药品的大袋子,外加一个小提包,一步一步地往回走。为的是找上一辆的士车,将我送到医保局的老地方——南门口路段。

一路问车无果,只得踽踽独行。这些年来,因为心脏病的缘故,走路一向被我视为畏途。平日在家乡武冈,我出门必坐四轮代步车。如今走了才百把米,便觉腿脚酥软,步履维艰了。精力如此不济,只得改变主意,打道回武冈算了。这就需要找一部送我到邵阳东站的的士。

由于路线问题,这里前行的小车全然不走东站。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孤苦伶仃、自怨自叹之时,下边发生的精彩的故事果然应运而生。

前边过来一部黧黑的小车,除了司机之外,里边空无一人,心想机会来了。待我拦车而问时,见里边开车的是一个少妇。在我的偏颇印象中,大凡这类女人,多是傲气最足、矜持自负的,也便不存什么指望。没想到她把车停到岔路口之后,走近身边,先是亲和地告诉我:“对不起,我不是开出租车的。”然后问:“你是到哪里去?”我说:“到汽车东站。”

少妇打量我一番,见我老态龙钟、疲惫不堪的样子,顿然蹙着眉头,然后告诫说:“老人家呀,你以后出来最好带上自己的儿子,好有个照应呢。你看,还提着这么多的东西,一路找车……”那语调,那神态,多像是自己亲生的儿女!不由细看一会,高挑的个儿,紧束一身的青悠悠的衣服,衬托出她的苗条与可爱;成熟的一张瓜子脸上,挂着两颗明亮而深邃的双眼,闪射着巨大的活力。而留在我印象中最强烈的一点,是她下巴上的那颗如同珍珠般的小黑痣,它是那么自然地镶嵌在这张美丽的笑脸上,衬托出她待人处事的严谨与自信。

“这样吧”,她说,“我给你打个电话,请个司机来,免得你难得东问西问。”

“那就谢天谢地了!”人在急难之时,有人主动关心,谁能无动于衷?何况我本是个多血质的人,不由扬声喝彩起来,“你是我今天碰到的大好人!——向你致敬!”

她很平静,看不出沾沾自喜的任何表情,只见她抿了抿小巧的嘴唇后,接着说:“过誉了。——现代的人,几乎成了一种风气,差不多都一样。你今天碰上我,明天也可能碰上另外一个。”

不上两分钟,她呼叫的车来了,我来不及说几句感谢的话,迅疾登上的士,直奔汽车东站。待我把早已准备好的15元车费钱交给司机时,司机却硬邦邦地回绝道:“不用了。”

“坐车不要钱?莫耍我。”我笑着对他说。

“她已经给你数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情急之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与她素不相识,邂逅相遇,更不知她何许人也,她怎会把好事做到这个地步!”

看样子,的士司机是个不善言辞的厚道人,便一个劲地催我下车。

我下车了。木然地站在车站的大门口,瞬间,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格外地明亮起来,其中最耀眼的就是美人的那颗黑痣——不,那颗积善扬德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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