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因为有了花,成就了一批又一批的诗人。梅花的孤傲,荷花的圣洁,牡丹的富贵,在他们的笔下熠熠生辉。平淡无奇的油菜花其实才是一种最霸气,最朴素,最实用的花,真正值得我们赞美,留在记忆的深处。
阳春三月,稠密的雨丝飘飘洒洒,惊蛰的闹钟一响,油菜花一夜之间就睁开了眼睛,那气势,那排场,让人瞠目结舌。三五株桃花,吓得完全退出历史舞台。田野里,山坡上,到处黄灿灿的一片,完全霸占了整个春天。它们竭尽全力地开着花,开成一片海,开成一个洋,点燃了人们的希望。黄的花蕊、绿的叶片,在黄黄绿绿之间,把一个多愁善感的春感染得缤纷热烈,热情奔放起来。
越是艳阳高照,油菜花笑得越开心。蝴蝶们也忙起来,它们小巧轻盈,像穿了绸缎的小天使,在花朵上尽情地舞蹈。那些飞入菜花无处寻的黄蝶自是不必细说,它们停在花朵上,成了一朵安静的花,它们飞起来,成了一群飞翔的花。那些天生爱凑热闹的蜜蜂,肯定不会放过这一年一次的盛会,在花丛中钻来钻去,激动得把油菜花糊弄得摇头晃脑。花海里一片嗡嗡嗡声,像是开一场音乐会。油菜花地里,蝴蝶和蜜蜂就这样瓜分了油菜花的爱。
油菜花地是蝴蝶蜜蜂约会的地方,也是我童年的乐园,最美的回忆。
那个时候,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地就像白洋淀的芦苇荡,我们躲在里面扯猪草。那嫩嫩的格丝草,鹅掌草,一大蓬一大蓬,扯起来很有料,猪也特别喜欢吃。我们常常三五人躲进去扯猪草,扯不多久,就开始搞破坏,撕扯油菜叶子放在篮子底层垫好,上面放猪草掩盖。因为那时候的猪草太难扯了,有时候,我们偷几把红薯藤叶,有时剥几片黄白菜叶放篮子里,再把猪草弄得很蓬松,看起来很多似的,提起来却很轻,弄虚作假给妈妈看,这样做的后果是挨打挨骂,但并不影响我们的快乐,改变我们的做法。
每当猪草扯得差不多时,我们就在油菜花地里最隐秘的角落里玩牌。牌有很多种,有自制的鸡公牌,用写了作业的废纸做的,在上面分别写上“人,枪,虎,炮,鸡,虫”六个字,一副独一无二的牌横空出世。这种牌讲究相生相克,打牌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善于察言观色,揣摩对方心理,准确判断对方出什么牌,找一个制服它。玩的最多的是大人们淘汰的扑克牌,边边上都起毛了,有的缺角了,有的少几个,我们就用硬纸画几个补上。扑克我们玩五十客,玩三七八蛋,玩升级,十点半。玩十点半最简单,主要靠运气。十点半相当于100分,超过十点半的就涨死,只能算零分,谁的点子高,谁就胜利。年幼的我们也有输赢的,有时候打手掌,有时候刮鼻子,有时候输猪草,玩得很尽兴。偶尔玩得得意时,大喊大叫,油菜坐断好几棵。每次游戏都会有争吵,一个骂,再也不准到我家来耍了,一个就说毛主席的地头,我要来就来。但是第二天又鬼邀伴样的混在一起。每次回家,头发里总夹杂着几朵油菜花碎片,也会逗来家长的数落。
金黄的油菜花又开了,开得恣肆汪洋,比童年时的更美,更有气势。那遗落在土里的故事没有发芽,也没有开花。看到油菜花,仿佛看到一张张幸福的笑脸,从里面溢出快乐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