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家乡的油菜花田,竞相开放了。
油菜不像梅花,亦不像桃花,是一朵,两朵,三朵慢慢绽放枝头,慢慢盛开。
油菜花一开,就深情款款地开,烂漫无比,千姿百媚,一丘,一垄,一片田野的开。油菜花一黄,春光十里!
它们在时间里,慢慢数,一天,两天,三天,静静守候冬去;一个月,两个月,熬过几场雪,挨过几场冻,从冬季慢慢数到了春天。那小小的嫩芽儿,经南风一吹,竟然可以高出一个人头来。
母亲说,油菜是拼了命长的。所有的植物,“怕”南风来,又喜欢南风来。南风一来,它们就像人一样,快长成了,快长熟了。
我想我,如果有半点儿油菜一样的拼命,我也会如油菜一样茁壮繁茂,一样傲然天地间,一样硕果累累。
我们与大地那样近,永远是那样亲。人们一如既往地爱着它种着它,一年一年地轮回,一年一年地播种与收获,才滋润了这一串年年岁岁平凡的日子。那离地四尺的高度,就是许多人一辈子仰望幸福的距离。
油菜是赶季节的。它一长高,就拼命开花结果,为了腾出更多的时间给下一轮植物。人们有时不等它慢慢变老,就会慢慢将它割回,开始下一轮播种。
油菜从不浪费土地的一寸光阴,好像就是间接穿插于时间的缝隙,让勤劳的人们又多了一轮丰收。
油菜就是那样神奇,割下它时还是青青的!把它一小束一小束,捆扎起来,放在禾塘坪里,在风里晾干,它竟然就可以慢慢变熟,慢慢褪去一身骄傲的绿,颜色渐黄,粒粒饱满。
那油菜的黄与油菜花的黄,一种有生命熟透了的暗香,一种有生命怒放的热情。而怒放的生命,就需要暗香浮动,竞相开放。
父亲说有一种生命,你永远不知道它有多么了不起,譬如田里的油菜,土里的花生。
油菜就有这样的神奇。它不过是一株小小的植物,却能够结出千万粒油的籽,榨出一勺勺清澈透明的油。
凡尘世间,芸芸众生里,如我般是一粒粒小小的凡夫俗子,却亦能够闪耀出平凡而伟大的人性光辉。
一株植物,一个人,只要拼了命去生长,就会有奇迹。
看到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开了,那就是热爱土地的人们,有耕耘、就有守望与收获。油菜花黄,油菜花香,那是多少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温馨日子。
现在很多人都把油菜地当做返璞归真的风景,当做休闲的去处。我总将它放至心间,因为我知道,连同它一起,都是我深爱的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