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一切都长出来了
唯独我的父亲
几年前,在喇叭和唢呐声中
被人种在地里
现在,还只拱出一个土堆
像骆驼,像他以前劳作时,夕阳下弯曲的身子
一页一页翻阅土地
我经过时,他假装看不见我
我大喊一声:父亲
想唤出一个春天
月圆时挂在树梢
可是他,没有答应
我再大喊一声
他还是没有答应
此时,所有的冷
一下被我喊了出来
残雪,很快漫过了山冈(刘群力)
●点 评
春天就在窗外,那么,我们就来给春天起个好名字吧!
诗人给春天起个什么名字?我看了一遍作品没发现,但诗人写的是春天,以风起头,“风一吹,一切都长出来了”,首句含万物生之意,这是在一场“野火”烧过之后(由此句引出的联想)。但也有例外——凡是“草”都有根,“草芥”一样的人也有生命的根须,“被人种在地里”的父亲,却没有像草一样长出来。诗歌接着就顺水推舟般地转到父亲身上,其实见着父亲只是诗人的一种臆想,是幻觉。这幻觉给诗人带来了“冷”,而父亲的影像则如“残雪,很快漫过了山冈”,很快消失了。诗歌的构思巧妙。时间的推移,场景的转换,视野的开阔都有了。
回头说题目,这诗题是唬人的。可以起名,也可不起,关键要把春天写好,写好了“意”就到了——说是“给春天取个好名字”,但也可以藏在心里就自己知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在这首诗中,我想诗人是悄悄地给取出来了:父亲。父亲就是春天的名字,信不信由你。“我大喊一声:父亲”,你没听到吗?那么,“我再大喊一声”,这下总该听到了吧?在诗歌里,诗歌最讲究语言的凝炼,“一句顶一万句”更好,但有时候,诗句的重复却十分必要,必要且充分,把情感推向了高处,或者说,推向了深处,这种强化的作用,有一个成语作注解:“一咏三叹”。人类的繁衍生息,和四季轮回、草木枯荣是一样的。“父亲”就是春天的另一个名字。 (刘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