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锦葵科,木槿属,又名木芙蓉、拒霜花。
芙蓉二字,最早是指水芙蓉――《离骚》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中的 “芙蓉”,即为莲花,乃水芙蓉而非木芙蓉。木芙蓉因花开绚丽,《本草纲木》中言之“艳如荷花”,于是便有《石林燕语》称:“出于水者谓之草芙蓉,出于陆者谓之木芙蓉。”
北方少见木芙蓉。初到南方,见它粗大的枝干,掌状的叶子,真是看不出开花之时会有怎样的锦绣艳丽。渐至秋风紧时,木芙蓉孕育着一秋的绚烂,霜降前后,寒风已起,众花萧瑟,而木芙蓉,却在枝头绽开一朵朵白萼。千朵万朵,挂满枝头,霜侵露凌却丰姿艳丽,可谓占尽深秋风情。
木芙蓉花瓣白净,肌理纹浪简略旷放,芒丝时而起伏,时而疏阔,花蕊淡黄娇嫩,秀气而单薄,似乎有不胜寒风的怯楚。正是这大如人面的花朵,初开近白,在秋日的寒凉之中渐带淡粉,之后转深成紫红,似佳人着装,素面施了粉黛,化做红颜,又似被一整日的光景熏染浸润到满颊酡红,宛若美人初醉,揽镜欲妆――不怪王安石将之喻为酒醉之态,称其“正似美人初醉著,强抬青镜欲妆慵”。因其一日三醉,也让这秋日中傲然拒霜的木芙蓉有了“三醉芙蓉”的别称,真是美得含蓄,美得醉人。
木芙蓉的美,也让诗情画意的孟蜀后主惊艳不已。“二十四城芙蓉花,锦官自昔称繁华”,据说这后主在成都城里遍种芙蓉,每至秋日,四十里如锦绣,成都也因此被称为锦城、蓉城。这样的描写,让人不免浮想当日花开的繁盛之状,那是何等华丽,何等绚烂。可惜的是,芙蓉城终被攻破,四十里的芙蓉花,浸润着露水,在后蜀君主的哀伤里坠落。这样的告别,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芙蓉花同锦葵科很多花儿一样可食。相传宋代有道极雅致的芙蓉花食谱,是将新鲜的木芙蓉花瓣与豆腐同煮,嫣红玉白相互交映,如雪后红霞,美曰“雪霁羹”。
木芙蓉的花和叶还可入药。叶有消肿解毒、散淤止血之功,花有凉血止血之效。花朵还可做红色染料:花开之时整朵摘下,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槌,淘去黄汁即成。古代有名的“薛涛笺”使用的就是这种花朵,由才女薛涛创造。而唐代诗人白居易,也曾在《长恨歌》中提到——“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这芙蓉帐,便是用芙蓉花汁染成。而以花做染,木芙蓉功不可没,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木芙蓉又开了。其花如颜面绯红,整个秋天,一直都在颜色的次弟转换中,初生浅淡,后渐深至红,然后霞焰成片。秋去,木芙蓉结得球形蒴果,种子素里实心,握在手里如绿豆一般大小,外被毛茸,一根根向外支楞着,就如放射的星芒。芒刺之内里裹着木芙蓉新绿的生命,有风吹来,星芒流窜,如箭矢般倏忽而去,逐风逐水,伺机抽芽。
又是一年。眼见着,另一场新翠翻飞摇曳,木芙蓉又要生机盎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