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15时多,一支举着“欢迎百岁抗战老兵曾瑞田重返南京归来”横幅的队伍,早早地等候在邵阳火车站出站口,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紧盯着车站的电子显示屏:“G2356 上海虹桥-邵阳 到站15:13。”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大家都觉得过得特别慢。出现了!终于出现了!“百岁老兵,南京凯旋!”欢呼声顿时响起。
5月13日清早乘坐湖南老兵之家专程来邵迎接的房车至长沙,转高铁到达南京,经过5天4夜,来回颠簸2000多公里,一个靠轮椅代步的百岁老人,为了重返79年前自己浴血战斗过的地方去看一看,祭奠一下昔日牺牲的战友,邵阳市区这位今年100岁的抗战老兵曾瑞田,在湘苏两地志愿者的帮助下,终于得偿心中夙愿。
曾老出生于邵东团山,17岁参军报国,被编入中央军官学校南京教导总队二团二营八连一排三班,任重机枪手,参加过著名的淞沪抗战、南京保卫战等重大战役。2015年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发现了他,并得知他“有生之年,想到南京去看一看,祭奠一下死去的战友”的心愿,于是在多地志愿者的共同努力下,有了曾老的这次南京之行。
重 访
5月14日上午,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现代高科技通过声光电,真实再现当年战争的惨烈场景。曾瑞田仿佛又回到79年前。“我是重机枪手,打死的敌人实在无法统计。一次战斗间隙,我把帽子放在阵地高处,结果飞来敌人一发子弹,我帽子被打得对穿。还有一次,一个鬼子猫着腰,企图偷偷摸上我们的阵地,我一扣扳机,一梭子弹打过去,小鬼子见了阎王。”看着展厅陈列的一挺重机枪,随行人员问:“爷爷,您当年用的是这种枪吗?”“不是,我们用的是带水袋的那种,消热用的。”当工作人员介绍到桂永清,说:“曾爷爷,这可是您当年教导总队的长官啊!”曾瑞田条件反射似地举起右手敬礼,久久不愿放下,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5月15日上午,南京理工大学校园内,当年教导总队营房所在地。“我在这里待了3年多,训练、休息。我爱看书,在家乡读了两年多私塾。”在当年的一处保存完好的碉堡前,曾老思绪万千。“我们机枪连死守阵地,不让敌人靠近一步!”老人回忆。
5月15日下午,天下起了大雨,曾老执意来到中山门中山码头江边。“当时战斗打得惨啊!我们加强连150多人,连长和3个排长都牺牲了,最后剩下不到20人。接到就地解散的命令后,我们把八挺机枪丢向江中,那是我们寸步不离的‘老伙计’啊!”长江边风大雨大,曾老将一束束金黄色的菊花撒向江中,祭奠为国捐躯的忠魂!
5月16日上午,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在当年牺牲的烈士名录墙前,曾老努力地寻找每个战友的名字,头望痛了,眼睛睁痛了。“还有一个,叫尹泽民,也是我邵东团山老乡,当年也牺牲在这里,你们一定要把他的名字补上……”曾老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纪念馆的工作人员。
传 承
因为老人的身体状况欠佳,此次曾老没有如愿到上海祭奠牺牲在淞沪会战中的战友。在返回邵阳的高铁上,一位退伍军人得知曾老是曾经参加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的百岁老兵时,庄严地向曾老敬礼。曾老赶紧回礼,第一次,手只举到一半,紧接着,曾老手举过额,久久不肯放下。毕竟这么大年纪,毕竟经过这么多天舟车劳顿,是一种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在支撑着曾老走完全程。
回家了!回家了!曾老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