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6月03日

樟树垅茶座

养花随笔

熊美霞

林语堂曾说:“让我和草木为友,和土壤相亲,我便已觉得心满意足。”一个人时,坐在阳台边,晒着太阳,听窗外的鸟鸣,看看书,摆弄着我的花草,感觉这个世界独属于我自己。

阳台不宽,已经被我的花花草草挤得水泄不通。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观察我的花草们,看它们是否长虫了,是否冒新芽了,是否打花苞了。我会为了它们发新芽而雀跃,为它们开花而沉醉。上班回来,打开门就直奔阳台,它们就好像一群被我溺爱的孩子。养花成为我的习惯、爱好和生活方式,我的几处居所,处处都有了花的倩影。东坡居士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那我就是“居不可无花”了。

我养花草极杂。周敦颐说:“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尽管它们性情不同,态势各异,但各有千秋:才种下的朱顶红开始调皮地吐出它们绿色的舌头,窥探这个世界;三株爱攀爬的铁线莲,不挑土壤也不挑花盆,从小小的苗株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缠绕了整个防护窗,爆出许多花朵;随意种下的两株辣椒和西红柿,现在竟然长出了辣椒和小西红柿来,空气中还洋溢着西红柿的独特气味;从垃圾桶旁边捡回来的废弃的酸菜坛子,稍作修改,栽进两棵睡莲,两天后它们的叶子已经蜷缩着露出了水面,还羞涩地打着粉色花骨朵儿;阳台一角被我长期忽略的蓝莲花,却是陪伴我最长久的,如今依然生机勃勃:枝叶像八爪鱼一样肆意舒展开来,开着蔚蓝色的唯美花朵,像天空一样纯净……

但我绝对不是一个成功的养花人。

月季是最难伺候的,可我最偏爱的就是月季。它们有着各自浪漫的名字:铃之妖精、蓝色阴雨、爱莎、果汁阳台、珊瑚果冻……前阵子它们集体犯了“白粉病”,我赶紧给换了新鲜的营养土,施了肥,喷了杀虫药。又听人说不能用家里的自来水,于是我去外面提来河水,专门用来浇灌它们。经过我手忙脚乱一番折腾,还是有四盆阵亡了,只剩下两盆苟延残喘着。看着它们垂死的模样,我心如刀绞,一咬牙把其中一棵拔了出来,开车送到老妈家里,栽在屋后土里,任由它自生自灭。最后剩一棵月季“爱莎”,就只剩个光秃秃的枝干了。我觉得我不能再圈养它了,爱它就应该还给它自由!于是我把它也连根拔起,在小区里觅一处安静宽敞的地方,栽了下去。或许,这才是它最好的归宿。去年我也送走了几棵孱弱的月季,随意地种在孩子爷爷的花圃里,就再没去打理它们。今年五月,它们竟然长势喜人,花开一簇簇,密密匝匝,十分艳丽。原来娇弱的它们,只需拥抱大自然的土壤、阳光、雨露而已。

尽管极少长伴长依,花儿一茬接一茬更替,费时费力又费钱,可是,一站有一站的美景,一茬有一茬赐予我的惊喜。

柳宗元《种树郭橐驼传》里面郭橐驼的几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不能使树木长得茂盛,只不过是不能够顺着树木发育的规律,让它按照自己的习性去发展罢了。他还批评了如我的一类人:花草既种,早上看看,晚上去摸摸,已经走开了又回头再去瞧瞧;还不到发芽的季节,便用指甲划破外皮查看是活是死,不时揺晃一下看长得是否结实。他还大声警告如我一类的人:“虽曰爱之,实则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想到这里,我脸红耳热,猛然顿悟了。

(熊美霞,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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