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26日

谈笑深时风雨来

易立军

我与恩师易重廉先生因古典文学结缘已经28年了。

9月18日,我给恩师打电话。电话里传来恩师亲切的话语:“立军,你到哪里了?”“我在单位上班,明天上午10点左右来邵阳。”“欢迎你来家做客。”

恩师今年89岁了,还在读书写作,为了梳理楚辞方面的问题,向我借了《楚辞学史》《汉楚辞学史》《元明清楚辞学史》,已阅毕,急于完璧归赵。我主要是去看望老师,同时给老师捎带黄三畅先生的《云深不知处》及今年的《隆回风情》。

19日,我9点多钟就到了老师家,轻轻敲门,没有反应,拨打电话,老师原来在楼下。进了门,寒暄几句之后,我们就聊了起来。开始聊的是老后。因前段老后匆匆撒手人寰,社会各界纷纷悼念,我也送了老后最后一程……老师认识老后很多年了,在一些重要的会议上常常见面,惊叹他手中掌握的资料之多。老后的妻子朱春英女士是老师的学生,摄影技术很好。他们夫唱妻随,一路风雨兼程。老师问我老后的身世,我根据了解的情况做了答复。

花瑶是隆回的一张名片,老后在把花瑶推向世界的过程中,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目前花瑶研究仍待深入,存在许多模糊之处。9月12日,我到小沙江江边村拜访黄勇军、米莉夫妇,得知他们出版过花瑶文化的专著,旋即网购《瑶山上的中国》《花瑶民族的历史、文化与社会》。这些书有丰富的田野调查资料和珍贵的文献,是我目前见到的关于花瑶文化研究的最好读本。老师书房里有两大本黄勇军、米莉编撰的关于花瑶的资料,这些资料非常有价值。老师在开研讨会时见过作者,他曾在会上做过高度评价。学术交流要有共同语言,掌握的资料要相当,要长期沉潜其间,交流时才会撞出思想的火花。

不知不觉中,话题转入到梅山文化。老师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开始这方面的研究,在全国来说都是较早的,在《楚风》《民间文艺季刊》《民间文学论坛》等刊物上发表了一系列高质量的文章。我说因精力有限,梅山文化研究我关注不够,但深知现在前进一小步都相当艰难。虽然邵阳市以邵阳学院领衔成立了梅山文化研究与传播协会,这种布局既有优势,也有缺陷,梅山文化研究需要长期田野作业,有几个人做得到?隆回县即将成立梅山文化研究会,我亦作壁上观,因深知其间的艰辛。“梅山”的得名及习俗,长沙的林河先生说是为了纪念秦汉时期一位叫梅鋗的将领,但这位将领为何与梅山三垌的捕鱼捞虾、进山打猎、立哨放鸭联系起来,显然隔着一堵墙未打通,很可能此路不通。研究梅山文化,必须熟悉道教、巫傩,对原始思维、原始文化亦需涉猎。

近几年对邵阳地方文化关注多一些,陆陆续续写了一点文章,老师鼓励我集结出书。我说现在还不到时候,有十多篇半成品尚未完成,白公城、桃花源、邵州称谓何时始的文章还需充实材料。我抄了一段清朝“佑善亭”的《修亭碑记》,就其中的断句请教老师。

马少侨先生曾写有《自传》,认为在他的学生中,重廉先生是武冈师范的高才生,他不善言辞,但有钻劲,全班没有人能赶上他,全校也是数一数二的尖子……他在楚辞研究上很有成就,敢于推翻前人的定论,提出独具见解的新观点,出版过《中国楚辞学史》。马少侨先生过世后,其子马铁鹰清理遗稿,发现此文。当重廉先生读到此文时,竟然潸然泪下。

不经意间,已近午时。此时天色阴沉,树叶飞舞,旋即一场大雨骤然而至,谈笑深时风雨来。老师端坐在窗户边,那么慈祥,那么平静,那么坦然,精神到处文章老,学问深时意气平。

(易立军,中国屈原学会会员、邵阳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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