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24日

◆岁月回眸

那个繁星满天的秋夜

唐海珍

小时候,我是个“影迷”。

在我10岁左右的一个秋日,听说几里路以外的邻村要放电影《武林志》,村里的大哥哥大姐姐及同龄的伙伴们,天麻麻黑就怀揣着一颗颗渴望看到好电影的急迫之心奔去了。他们的离去使得平时喧闹的村子变得安静而空荡荡的,不知为什么我竟没和他们搭伴去,仿佛村里就剩下我一人似的,孤寂而冷清,我的心异常地焦灼。于是在那个繁星满天的秋夜,还没走出童年时代的我,孤身一人踏上了“一条路走到黑”的“追影”之路。

一路上,青山披着黑纱像匍匐的怪兽一样若隐若现,并不时地传来不知名的夜鸟的凄厉的长鸣,那情景不由得让我那颗弱小的心打起阵阵冷颤。我不时地回首,希望能遇上一两个也赶着去看电影的人。但除了路旁影影绰绰的树影,像鬼魅一样在秋风中摇晃着身子外,我看到的只是一条空荡荡的山路。我的心恐惧起来了。我只得抬着头,望着幽蓝的天空上的星星而行。

在星星的陪伴下,我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两条路分别伸向两片广阔的田野,我不知往那条路走,只得耸起耳朵听,听看电影的人群的喧闹声,听放电影的声音。一听,左边那条路尽头的山坳里传来了飘飘忽忽的声音,一会儿又响起了放电影的声音。我于是向左边迈步而行。

从山路下到田间小路,一路上坑坑洼洼,曲曲折折,田埂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堆放着烂泥和稻草,想往田中走,又怕遇上冬泥田(一种冬天里储存了水不让干涸的田),所以只得在田埂上小心翼翼、举步维艰地摸索着前行。走着走着,一条宽阔的溪流横在眼前。溪流在淙淙地流着,是我孤独夜行的伴奏曲。电影正在溪那边的山坳里放着,要赶去看电影,我必须要跨过眼前这条溪流。有人在溪中筑起了一条坝,坝口却很宽,小小的我根本跨不过。若打赤脚下到溪流里再爬过去,也不是问题。但那时秋凉天冷,脱掉鞋袜,我又怕冻坏了身体。我徘徊了一下,想往回走,但电影却像是召唤着我勇往向前的天使,那激烈的打斗声就是她富有磁性的召唤。我于是想另找“出路”,就顺着溪流往下行,但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有找到能过去的路。望着一片被收割了晚稻的空旷幽暗的田野,听着秋虫的歌唱,夜更幽静,我感到夜深露重、凄冷无助,自己似乎被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无法挣脱。我不由得潸然泪下,身子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无奈我只得往回走,这一回,我沿着溪流懵懵懂懂地向上而行,没想到在坝的上游不远处竟然有一座小木桥。

等我赶到放电影的场地时,电影已经接近尾声:东方旭两掌把达德洛夫打下了擂台。戏里戏外的观众一片欢呼声,我也跟着一边跳一边拍掌一边欢呼,路上的不幸遭遇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秋夜排除万难“追影”,虽然只看到一个结尾,但我心里却感到非常满足,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精彩的结尾,让我感受到了看电影的快乐和愉悦。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繁星满天的秋夜。

(唐海珍,任职于邵阳县塘渡口工业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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