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19日

◆邵阳诗韵

曾家有女咏落花

刘宝田

邵东曾蕙娥,康熙初年人,与其兄曾湖峰、曾莹同负诗名。

试赏其《落花三首》。其一曰:“炊烟漠漠余晖斜,几瓣飞红带晚霞。寄语春风休散尽,须留名花灿仙家。”漠漠炊烟,笼罩晚霞,几片落红,款款飘下。春风呵,你不要把花都吹落了,必须要留几朵名花给神仙人家,增添灿烂呵。爱美爱才之心,跃然纸上。名花者,因其美在众花之上,或其有一份特别风韵,足见是花中有“才”者。女而能诗,自然是“才女”,不能说其不自知之。那么,是不是有几分自爱自重、自珍自惜之情,而嘱咐春风不要匆匆,不要催促,让人生美人迟暮之感?有,是自然的,合理的;没有,诗意何在?

其二曰:“醉向林中问落花,花开曾得几时华?山光不改旧颜色,翠影横空映日斜。”嘱托春风,春风亦不能自主。天行有序,时序有常。花开时开,当落时落,留亦无用。感花之零落,借酒而浇愁。借醉而问花,只赢得几时繁华?花如此,人生亦如是。叹花之落,即叹人生之繁华易逝。你看青山不改,日已横斜。

其三曰:“春色日深草自肥,飞花片片点人衣。春花不肯长为主,拾得残红满袖归。”草肥了,花落了。花落花自知,不是不肯长为主,是不能长为主也。既不能,也无法,只得拾回残红,以示珍惜。珍花亦自珍,惜花亦自惜也。嘱花起,问花承,惜花结,文思清晰,情理连贯。

她还有《春怨三首》。第一首怨春将尽:“深闺不识春将尽,偶折残花带泪看。东风不解愁人苦,寂寞黄昏独倚栏。”见花残而垂泪,愁不解而倚栏,孤寂伤感,感红颜易老,人生匆匆也。

第二首怨春惹恨:“槛外百花尽送春,年年只见岁华芳。愁心只怕阶前月,卷却珠帘惹恨长。”百花尽送香,春已极盛。盛极必衰,春暮矣。去年如此,今年如此,年年如此。岁华虽芳,寥落随至。人亦如此,芳华易逝,青春不再。所以,卷却珠帘,月光入户,照我韶华春逝,易添愁惹恨。以人拟月,将月作人,见犹生愁思恨意,移情于月,抒愁春短、恨春去之情。

第三首写送春悲:“浓烟晦雨锁琼闱,半在胸头半在眉。梳罢晓妆临风立,无端唤起送春悲。”前二句省了主语“春怨”之“怨”。怨浓矣,如烟雨弥漫胸中,锁在眉头。所以,清晨起来,就无来由地生起春悲之情。无来由而生,不要什么引起,可见悲愁之深之多。女子心思细腻,敏感灵动,伤春伤青春易逝,闺中之本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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