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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论坛
日间挥写夜间思
——浅谈陈吉昌大写意山水画
张毅静
江南春意 陈吉昌 绘
 

“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看完陈吉昌先生的数十张大写意山水画,我很自然地想起了郑板桥在55岁时写下的这首诗。也许真正痴迷于艺术的人都是相似的,又或者是代代前人让后来者感到值得效仿——陈吉昌在艺术成就上固然是不能和郑板桥相提并论,但几十年来不间断地画、日间挥写夜间思、画到生时是熟时这些状态是何其相似!特别是这几年来,他离开喧嚣的京城,回到故乡新宁的那幢田园小院里潜心钻研大写意山水画的情形,让人既可感又可思……

陈吉昌,1951年出生在新宁县长湖村,1976年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艺术系。随之,做了地方美术教师的他和师兄杨世友、师弟刘运良一道,将湘西南的美术事业搞得风生水起。他们的青春之火在上世纪80年代熊熊燃烧,他们的绘画冲出了象牙塔,冲出了“小我”,走向民众……直到今天,新宁还是湖南的美术强县,天南地北都有这“三剑客”的弟子。

更值得称许的是,历经上世纪80年代的激情奉献、90年代经济大潮带来的冲击以及进入新世纪之后各自命运的改变,他们皆没有放下自己的画笔!陈吉昌甚至是在年过五旬之后,考入北京画院高研班,师从著名画家杨延文研习中国写意山水。

是什么促使艺术家愿意一辈子去投入那种经常感到痛苦,但又时时觉得美好的劳动呢?我一次次地在思索这个问题。沉浸在文学艺术领域里越久,我逐渐感觉到,首先是从艺者自己心灵的召唤。良心的声音和对未来的信念不允许他只是虚度光阴,而不把那些丰富的思想与情感表达出来。其次就是在长期的艺术磨砺中,自然而然拥有的那种事业心、使命感激励着一个人去经受磨难创造奇迹。绘画,说到底是要建立一种立足于沉思的生命呈现方式,一种融进灵魂觉性活动的独特心理形式。它真正要呈现的是人生命的觉解——觉人所未觉者,启人所觉者。

纵观陈吉昌的艺术旅程是比较具有典型意义的:早年间他自然是画常规中国画的一个人,经典的梅兰竹菊荷、山水小景等是他的“纸上常客”,固然是画得不错,但也只能说是不脱传统程式化特点的常品。然而渐渐地,我们可以看出来,花非花、雾非雾、山非山、水非水的洒脱、自由意向越来越浓烈,仿佛是心头上原本紧系着的一个画囊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给打开了,于是云啊、风啊、雨啊、湿气啊溢了出来,一下子就活泼灵动了!这是一个了不得的开悟!是艺术生命的觉解!

不断增长的年龄和阅历使他对艺术的感知力更加透彻:水墨山水画经过数千年的积淀与传承,它不仅仅是对“目”的,更是对“心”的。也就是说它不是画给你看的,而是画给你体验的,让你融入其中而获得个体生命的感悟。

所以,当我看到这幅《夷江晓色》,我没有对画家的进步感到大惊奇。看得出来他已经更进一步懂得笔墨之思不在于工巧而在于心运,在于超越一切拘限的虚灵胸怀。妙悟一到,枯笔干墨,既能有烟润之姿,又能有俊逸之处,大地山河匆匆一过,即便是丝丝露白,却也是满纸风烟。

这幅画,整体极重“势”与“开合起伏”的表达,以潇洒之笔发苍浑之气,勾擦大胆,点面隐约,让轻灵的墨韵在大写的晕染中纵横飞度。素以草书见长的陈吉昌将“中锋立骨”与“侧锋取妍”自由运用,令大块的水墨与线相结合,忽而重重落笔,压出山形之骨;忽而提腕轻扫,抹出烟云之神。南方山野的细密臻盛与北方山水的高枯危耸他一并收入其中,使人感到自然的幽微深沉与变化无穷。

令我反复琢磨的还有画面上那几笔草草写就的茅草屋和江上的一叶扁舟。茅屋,本是中国山水画中常见的一个具有程式化特点的道具,不足为奇,但陈吉昌将这数椽茅屋画得似乎在云谲波诡中立身不稳、岌岌可危,而那一叶扁舟,又小到了几乎不能辨认的地步。画家如此安排象征“人的存在”的这两样物事,就不能不让我默然寻思人的“小”和天地自然的“大”在他这幅画中各自所占的比例以及所代表的意义……

在绘画界,一直存在一种说法,说画家只是那么随意一画,并不是要表达什么,但评论者会呱呱说一堆象征什么啊隐喻什么啊,进行“过度阐释”。这样的说法是具有一定道理,但在我看来,如果一幅画看过,若只瞧见“墨分五色”、“皴擦笔法”、“破墨、积墨”等,那只能算是“看见”,离文徵明指出的“观者当求之骊黄牝牡之外”还远。我深信,“见”之后的“现”,才是创作的最终目的。

因此在我看来这幅《夷江晓色》图不只是要描绘一个幽静寂然的世外桃源,正相反,那满山的风声、缭乱的流云、飘摇的茅屋、飞渡的小舟都让我想起古人与今人其实并无区别的生命忧患与愁思:“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糜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诸如此有形式、有内容、有意趣、有哲思的作品,陈吉昌还画了很多。如若仅仅停留在这个境地,也已经值得细加玩味,没想到,他向着更“得意忘形”的境界奔去了!

……

陈吉昌的大写意山水画少有传统文人画的渊深幽静,而是有强烈的速度感、纵横气,似疾风暴雨、狂涛怒卷,这可能与他的性格和当前的心境有关。抑或是,他特别注意要突破文人画恬淡软媚的无力感,不过我倒觉得,面对当今越来越浮华的画坛、面对越来越多自我感觉“千金剑,万言策,两蹉跎。醉中呵壁自语,醒后一滂沱”的“愤青”,一个已经年过花甲之人,“不恨年华去也,只恐少年心事,强半为销磨”。为此,他能耐得住寂寞,静处山中,苦练不辍,但求日夜精进。凭此,已经值得我们透过画面去反复思索他关于艺术与人生的更多命题。前辈中,六旬过后艺术生命更臻完善者比比皆是,焉知,陈吉昌的大写意水墨未来不会出现更为阔达的境界?

(张毅静,海南省美术杂志《新海岸》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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