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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阳诗韵
儒林八景诗韵清(上)

刘宝田
 

城步,天蓝地绿,木秀水明。儒林,镇古街清,阁异楼奇,人文蓊郁,风物迷人。城步古有八景,颇多吟咏。

明英宗天顺四年(1460),东溪(今属重庆)人沈庆以提刑按察司副使统兵入城步桃林寨镇压苗民起义,魅于八景之琳琅,曾有诗作。其《游龙井》云:“灵湫滉漾古仙井,神物蜿蜒讶此藏。地脉涌泉开水府,山峰叠翠绕云廊。飞藤碧汉轰头角,变化甘霖雨八方。珍重邦人严祀事,千秋万载祝丰禳。”传说井中藏龙,故又名东井蟠龙。作者见“灵湫滉漾”而惊龙藏此地,想像龙王飞腾变化而雨泽八方。殷殷致意龙王,要“珍重邦人”恭敬的祭祀,保一方土地岁岁丰禳。

清圣祖康熙二十二年(1683),城步贡生吴宗基《和副使沈庆东井龙蟠原韵》诗云:“沧海飞潜而故乡,相传曾向此间藏。穴深雨过云堪幕,水浮烟浮碛当廊。想是乘时观变化,料非高卧听耽荒。春来不必雷烧尾,伫目甘霖岁岁禳。”耽荒,沉迷惑乱。《淮南子·修务训》:“沉湎耽荒,不可教以道。”雷烧尾,传说鲤鱼跳龙门时,天雷轰击,烧去其尾,遂化为龙。龙从东海飞来,不避艰僻,是为了“乘时观变化”,保一方士民“岁岁丰禳”,毋须鲤鱼再化为龙。

城步苗族恩贡杨时宪《东井龙蟠》诗曰:“东井杳然争抹烟,相传幽处有龙眠。扬髭终破千层浪,抱影聊依百丈泉。夜静云空腾彩气,春深水涨泛腥涎。旱余祷尔多沾足,寄语渔郎稳泊船。”沾足,雨水充足,亦是祈祷“眠龙”要破浪腾空,泽惠甘雨。渔郎、樵夫,指隐士。腾龙施雨,水涨浪急,渔郎,你要把船泊稳了呵。婉转之意,龙应施雨,人亦当施爱!

清宣宗道光九年(1829),城步贡生陈之敬也有《东井龙蟠》诗:“谁云井底与蛙徒?灵物潜藏总自殊。常为苍生施雨泽,岂教蟠曲任泥涂。”亦是入世泽民之思。既是龙,就不应与蛙为伍,“蟠曲泥涂”之中而无所作为,要“常为苍生”着想,施以雨露,布以恩泽。

八景中的普寺晚钟,吟咏颇多。明穆宗隆庆二年(1568),浙江嵊县胡采任城步知县,作有《普寺晚钟》一诗:“沙寒寺偏古,城隅日易曛。疏钟林树隔,归鸟夕阳分。石壁收残照,山腰过断云。禅机知解定,对月更堪闻。”一开篇就渲染出一种苍寒古奥的气氛,让人进入一种清冷旷邈的境界。林对疏钟,日夕归鸟,静中寓动,声里融色。石壁残照斑斓,山腰断云游走,好一幅苍山夕照图,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尾联对月悟禅,思绪空渺,明扣“晚”,暗扣“寺”,绵针密线,令人叹服。

杨时宪、陈之敬亦有《普寺晚钟》诗。杨诗云:“梵王宫殿锁云烟,几扣蒲团物外天。午夜唤回孤鹤掌,一声惊动老龙眠。韵随残目穿香阁,清逐微风入客船。仿佛寒山苏郭寺,潮音四起更悠然。”众僧晚课诵经之音如潮涌起,飞空传远,与“物外天”融为一体。物我两忘,得佛禅之真。

陈诗立意则与之相左:“月明梵刹漫参禅,响借蒲牢觉后先。孤负钟声惊故梦,醒时依旧利名牵。”蒲牢,传说龙生九子之第四子,好吼,借指钟声宏亮。孤负,即辜负。钟惊梦醒,还是心系名利,孽缘难了。闻钟参禅,一句空话而已。

清穆宗同治六年(1867),城步贡生张文蔚亦咏此景点,题为《山寺晚钟》:“何处蒲牢吼末终?钟鸣古寺数声洪。人惊蝶梦开朱户,鸟避鲸铿逐晓风。天际朝阳初发白,佛前香火正摇红。老僧敲罢无人访,趺坐禅堂好悟空。”鲸铿,铿锵如击巨钟。班固《东都赋》:“于是发鲸鱼,铿华钟。”清陈康祺《燕下乡脞录》:“渊懿枪洋,鲸铿春丽。”趺坐,双足相叠而坐。钟声訇鸣,惊破豪门深院之梦,鸟也躲避远飞,直到晨风指煦。敲罢晚钟,长夜静寂,老僧打坐禅堂,正好静定悟道。闹中取静,参禅洗虑,好一个修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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