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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与义和邵阳的诗缘(外一篇)

刘宝田
 

陈与义(1090-1138),字去非,号简斋,洛阳人,1113年中进士。北宋末年,曾任文林郎、太学博士等职。1127年,金兵攻入汴京,宋高宗南逃。陈与义亦从陈留(今开封)向南流亡,1131年夏才抵达南宋首都绍兴,后任中书舍人、参知政事。

陈与义于建炎四年(1130)曾滞留邵阳一段时期,住武冈紫阳山(今邵阳县)。滞居期间,写了不少诗篇,载入《陈与义集》的就有41首,其中不乏名篇。

陈与义十分推崇杜甫。他的诗中也常常浮动杜甫那种忧患意识和深沉感慨。《伤春》云:

庙堂无策可平戎,坐使甘泉照夕峰。

初怪上都闻战马,岂知穷海看飞龙。

孤臣霜发三千丈,每岁烟花一万重。

稍喜长沙向延阁,疲兵敢犯犬羊锋。

这首诗叹息临安失守、高宗逃亡,赞叹向子諲勇敢抗金。“伤春”,实际上是“伤时”,朝廷没有良策平定金兵,坐使边塞的战火照亮甘泉行宫。正惊呼京都竟听到战马的嘶鸣,哪知“飞龙”(皇帝)已远逃海上偏安。孤臣忧国愁白了头发,也再难看到皇都的繁花似锦了。幸喜长沙有个向子諲,率领疲弱之师勇敢抵抗金军的锋芒。雄浑沉郁,起伏跌宕,感时抚事,慷慨激越,爱国之情溢于字里行间。

国破家亡,命途多舛,苍凉悲愤之情,亦常常浸淫诗中:“春离劝我归,主人留我住。一笑谢主人,我自归无处。”(《谢主人二首》其一)“归无处”已成常态,所以语出平淡;而平淡轻松之中,寓流乱之无限悲凉。“乐哉此远欲,辞世免林迫。那知百战祸,岂识三空厄。”三空,用东汉陈蕃上疏桓帝之典,指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誓将老兹地,不复数晨夕。”(《开壁置窗命曰远轩再赋》)辞曰“乐哉”,其实失望之极,老死他乡,不再计算归去的“晨夕”。由此,感悟人生无常,祸福难凭:“祸福两合强,既解一身空。荣华信非贵,寂寞亦非穷。”“眷此贞牟野,息驾吾其终。”(《贞牟书事》)读之,有陈子昂“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悲凉!

爱国名篇出邵阳

陈与义与邵阳诗缘的深厚,不仅表现在邵阳咏作良多,而且不少名篇出自邵阳。读其《观雨》吧:

山客龙钟不解耕,开轩危坐看阴晴。

前江后岭通云气,万壑千林送雨声。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不嫌屋漏无乾处,正要群龙洗甲兵。

山客,隐士,诗人自谓。我已经老态龙钟了,不懂得农桑耕作。闲来无事,打开窗户,观看户外的阴晴变化。危坐,古人以双膝着地直身而坐,表示肃穆恭敬。“龙钟”观雨,何须“危坐”?那么,“不解耕”就有了另一层深意:国破家亡,借居异乡,有地可耕吗?还能安心进行和平农作吗?所以,心情沉重,正襟危坐,观察外面的局势。所以,“阴晴”双关,暗寓时局。屋前的江流与屋后的山岭的云气连绵翻腾奔涌,千山万壑送来了哗哗啦啦的雨声。景象壮阔,气势雄浑,活生生一幅夏雨滂沱图。也暗寓广大的国土风云起伏,风雨飘摇。

云海飘泼,银河倒泻,竹枝被乌云密雨压倒,被漏水打得一片淋漓,但这没有什么不好,我正想要这磅礴的雨水洗刷掉盔甲和兵器上的灰尘,显出一片锃亮,助我大宋王朝兴兵伐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里用了武王代商的典故。是时,天降大雨,姜太公说:这是上天为我们洗刷甲兵,助我伐纣!此处有两说,一说洗刷我大宋的甲兵,群起抗金;二说洗刷我山客的甲兵,我要贯甲执兵,前线杀敌,与陈子龙抗元时“并刀昨夜匣中鸣”一样,浩气横空。但不管持何说法,亮剑抗金是统一的,爱国豪情如日出云雨之上,壮丽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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