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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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9年4月1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杜鹃声里雨如烟

黄三畅
 

春末夏初,山野里杜鹃啼叫了,有时在城市的边沿也能听到那四个音节的叫声,那是有的杜鹃从这个山头叫着飞往另一个山头。那些杜鹃呀,不但白天啼叫,晚上也啼叫,甚至彻夜不停。

古代的文人墨客把这种叫声翻译成“何不归去”。听到那“何不归去”,他们会触景生情,离家在外的,特别是被贬谪在外的,就会引发离愁别恨,倍觉伤感而哀怨。这种情感,可以从他们的一些诗词中体会到。

初唐沈佺期的《夜宿七盘岭》是这样的:“独游千里外,高卧七盘西。山月临窗近,天河入户低。芳春平仲绿,清夜子规啼。浮客空留听,褒城闻曙鸡。”第三、四联的意思是:在这芬芳的春天,平仲(银杏)树一片翠绿,凄清的夜里,传来了子规(杜鹃)的哀啼。浮游在外的我,空自留在这里听那凄清哀鸣的叫声,一直到褒城里传来公鸡报晓声。你看,听到杜鹃的啼叫竟然夜不能寐,一直到公鸡报晓,估计会熬到天亮了。杜鹃声的“魅力”可真大。

豁达如李白者,竟也被杜鹃声俘虏了。他的《宣城见杜鹃花》是这样的:“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又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曾经在蜀国听过子规的叫声,而今在宣城又见到了杜鹃花。杜鹃叫一回,我的泪流一次,伤心得肠欲断。明媚的三月春光啊,我时时忆念着三巴。李白的被俘虏,想起来也不奇怪,客居、游荡在外,怎能不思念家乡?家乡情结,血肉之躯的人都有啊,而一有引线,那种情感就要或大或小地爆发了。

唐代崔涂有一首题为《春夕》的七律:“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东风过楚城。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故园书动经年绝,华发春唯满镜生。自是不归归便得,五湖烟景有谁争?”第二联写梦归家乡,醒来后是三更时分,又听到屋外枝条上杜鹃的啼叫,可以想见杜鹃声让他的感伤加倍了。

同是写三更听杜鹃的,还有宋代贺铸的《子夜歌·三更月》,不过不是思乡,而是怀人的,上阕是:“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梨花雪,不胜凄断,杜鹃啼血。”三更的月光映照着庭院中的梨花,好像白雪一样,相思的情怀有说不尽的凄然,何况又听到杜鹃啼血。杜鹃声让他的伤感雪上加霜。

宋代秦观被贬谪到郴州后写了一首《踏莎行·郴州旅舍》,上阕有“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之句。在春意犹寒的日子里哪能忍受一个人闭在孤馆里忧戚,何况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听到“何不归去”的啼叫声?杜鹃声对他来说不啻一把软刀子。

杜鹃鸟,俗称布谷,又名子规、杜宇。我曾近距离地看见过,在我所住的一座山包上,它正在一根横枝上忘情地唱,发觉了我,羞羞地飞走了。它是黑灰色,形体比燕子大,尾巴比燕子长,当然也不是剪刀形。据说它口腔的上皮和舌条都是红色,古人误以为它是啼得满嘴是血;它啼得最起劲时,恰好杜鹃花也盛开了,以为杜鹃花是它的血染红的,所以也给它取名杜鹃。

其实,对鸟类的啼叫的感觉,是因人而异的。南宋翁卷的《乡村四月》也写了杜鹃(子规)啼叫:“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丝又插田。”对杜鹃声的感觉迥乎不同。农事忙都忙不赢呢,哪有时间伤感?如烟似雾的雨好像是子规的鸣叫唤来的呢,农家喜欢它!境界淡雅清丽,情感素朴康健,没有什么凄凄惨惨戚戚。我喜欢翁卷,喜欢“子规声里雨如烟”!

我们邵阳一带,传统上把杜鹃的叫声翻译成与农事有关的话语,我的老家一带的译音是“割呱麦么”。十里不同俗,洞口籍著名作家谢璞作品里写的是“割麦插禾”,我的老家离谢璞的老家高沙只有五六十里。小时候我们在山上看牛,杜鹃问一声“割呱麦么”,我们就答一声“还没有啊”或“正在割啊”或“割呱了啊”。人鸟交流,一问一答,其乐无穷,忧伤何来?

人在世间,大概免不了离愁别恨,也免不了其他的伤感,但人是人,鸟是鸟,它怎样叫与我何干?或许,我还把那四个音符当音乐听。这不是“无知者无忧”,也不是“漠不关心,麻木不仁”,而是豁达、坚强、坚忍。不为环境所动,不为他物所动,不动辄就黯然神伤,这也是快乐人生的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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