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热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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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焯谢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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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9年1月1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何焯谢本师

刘诚龙
 

何焯本卑微,他是康熙拔贡,拔贡听是好听,类似保送生。他被拔贡后,“赐举人,复赐进士”,学士、硕士、博士、博士后,诸文凭,皆非考试得来,真是命好。

也不全是何焯命好,其学也甚佳。是个读书种子,少年迟钝,刻苦自励;一生读书不辍,藏书万卷;他有个读书轶事,为时人所道。曾遭人陷害,劾他反清反专制主义,朝廷便捉了他,投狱。何焯牢狱中,心境宁静,读书读得入境。有回有师友去探监,未及牢门,但闻书声琅琅,瞧去,原来是何焯脚戴镣铐,手持《易经》,在那咿咿唔唔,摇头晃脑,镣铐拖地,拖地有声,貌似伴奏。

读书好,便可以一路保送?不尽然,何焯是拜了师门的。“时徐尚书乾学、翁祭酒叔元,方招收海内新进,何以值其门。”翁叔元好理解,他本祭酒,大清大学校长,他招收博士、博士后,是本行;徐乾学是尚书,他当客座教授?也招收博士?徐尚书,恐非尚书,并不把崇尚读书,他的意思是,要壮大门庭,打造官场徐系。

何焯先前也是附之的,却是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徐尚书非正道人也,其人品不待人见,招摇纳贿,物议沸腾。有回,徐老师当了学政,学子招了来,归公,银子收了来,归私,何焯听说了这等事,心中气愤,“特作会试墨卷序文,刊刻发卖,寓言讥刺。”徐氏气了半死,两人因此闹崩,断绝师生关系。

何焯与徐绝交,故事不彰,他与翁师傅大闹一场,请削门生籍,时人广播,人人称快。翁叔元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能一言以蔽之。他有所一长是,会出考试题目,善制艺。尤其是当得清廉两字,其开考取士,“拔毕世特等”,做各地学政,一分钱也不收,清廉之声不错。

翁师傅廉政上背脊硬朗,却不能说他是硬骨头,他喜欢给人当枪手。“初,明珠当国,势张甚,其党布中外。”翁师傅学界他是祭酒,官场他是部级,两头通吃,自然被明珠纳为心腹。

时有汤斌,清正廉明,“国朝语名臣,必首推睢州汤公。”汤斌既清正,又耿直,明珠当国,臣工一半天下归之,而汤斌不让明珠收编,明珠便视汤斌为异己,欲除之而后快。这等事,明珠不便亲自出面,暗授机宜,叫翁老师写弹章,弹章一上,明珠批转,交吏部或刑部议处,明珠要搞死一个人,烂容易。

明珠要搞汤斌,正好抓了个把柄,“适清廷下诏求言,灵台郎董汉臣上书,多指斥时事”,清廷下诏求言,原来是引蛇出洞。董哥姓董,却是懵懂,乱发议论,“下九卿议”,其他人都吓着了,独有汤斌给董说话,“董虽妄言,无死罪。大臣不言,小臣言之,吾辈常自省。”明珠听说汤斌妄议,他抓了辫子。叫翁师傅写弹章,“于是翁叔元受要人旨,与尹泰、舒淑、开音布,并劾耿实无病,汤妄荐。”

“何焯在门下,初甚赏之。”可这个何焯啊,听说师傅居然当了鹰犬,帮着明珠剿杀善类,“遂登翁之门,攘骂不已”。何焯骂师傅,不是办公室,也不是路上碰起,而是一股忠勇气,跑到师傅家去;也不是声若蚊音,而是脸来相来,手舞足蹈,手指头指到翁老师脸上,怒发冲冠,义愤填膺,跳起来骂,其态可掬。未了,“索还门生帖”,我不认你是我老师,你也别认我是你学生。

何焯与汤斌,两人无甚交集,明珠支使翁氏弹劾汤公,关何焯何事?毫无直接利益冲突嘛,何焯人格正在此处显影,当见善类被丑类欺凌,虽与己无利害,却挺身而出,伤及自身,无所顾也,这便是正气,这便是人格。何焯谢本师,足显其正气人格,为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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