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漂亮女人送给我一束花,她告诉我这是满天星,她还说我能对着它许三次愿。我朝她笑了笑,是那种很苦涩的笑。我问她:“是真的吗?”她点点头。我握着手中的满天星说:“请把我眼前这个女人变走,她真的很烦耶!”那个漂亮女人就在我眼前消失了,剩下我一个人吃惊地捂着嘴。
我兴冲冲地拿着满天星回家,父亲蹲在地上抽着旱烟,母亲在屋里剁猪草,哥坐在矮板凳上看书。他们匆匆瞥我一眼,又各忙各的。平常不是这样的,母亲一定会问我饿不饿,哥一定会夸我手里的花真漂亮,父亲会把他的旱烟掐灭或者走到门外,他知道我闻不惯那味道。
我把满天星插在我的床头,这样,每天睁开眼就能看见它。不知道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悄悄对我说:“菊,我想好了,大学你去上,我在家种田。”
哥比我大两岁,平日里总欺负我,成绩也比不上我,复读了两届才考上。要不是我没考好,又怎会只比他多两分,父母也不会因为送谁上学争得面红耳赤。
我没出声,眼睛呆呆地望着那束又白又亮的满天星。
第二天早上,桌上没有早餐,门前地里也没有母亲的身影。父亲大声唤着哥的名字,刚,快背你娘去医院。
母亲是因为我才和父亲吵架的,她说就是卖血卖肉也要送我去念书。父亲倔得很,说:“那你去卖好了,现在就去啊!”我当时气不过,走了出去。回来时看见母亲在剁猪草,以为她的气都消了,却不曾想她把气都压在肚子里。
母亲躺在白色的床铺上,任我怎么喊她都不应。那一刻,我才知道,考大学、拿奖学金……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比不上母亲。
我回到家,对着满天星说:“求你让我的母亲快点好起来吧!”
母亲终于醒了,哥和父亲都笑出了泪。
母亲出院后便把猪卖了。父亲要搬到外面住,说工地上要加班。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父亲的工地上要加班,而是他晚上自己偷偷在河里洗水泥袋,风吹干后拿到市场卖。
开学时,父亲把学费一分不差交到我和哥手上。
这是我写的一篇作文,老师当着全班同学念完,响起了一阵掌声。课后,有同学问我第三个愿望去哪里了?还有的同学问为什么不许愿让父亲有很多钱,也好不让他那么辛苦。我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对我来说,那第三个愿望是一种希望,是漫漫长路里的一个驿站,是沙漠中的一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