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胸膛处,有一块紫得发黑的淤伤。药物已无法使其痊愈,它随着时间愈发疼痛,愈发扩张,愈发膨胀;就在那生死刹那,止痛良剂忽隐忽现。
有多少个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的深夜,早已刻骨铭心,曾多少次在梦中隐约地看到你们模糊的影子。但我还未来得及用颤抖的手去触摸,去拥抱,去倾诉,你们便消失殆尽,无影无踪,只留我在绝望的梦中惊醒。微痛的眼角与湿润的枕头是我唯一的寄托。顿时胸膛的淤伤积累成重石,压得我喘不过气,窒息前的征兆?孤寂的夜,远方的亲人,可好?
为了生存,我不得不披上暗灰色的外衣,蹒跚来到窗前,扯扯冰凉衣角,缓缓坐在一尘未染的黑木凳上,悠悠提起散发浓墨香的笔,蘸上饱含深情的墨汁,仰头慕月。只是那扰人的蝉儿忧郁而急躁的叫声,使得淤伤愈发严重,那就只能勉强这多情的月,来听我一诉衷肠。
谁说黑夜无情,此刻谁同我一般在黯然伤神?此时如果来一杯烈酒,又是否会吸引到李白,截然不同的是我没有勇气低头思故乡。
月色依旧被灰云笼罩,夜中的风与沙的到来不约而同,是在呤着《水调歌头》吗?是啊!那诗人苏轼又何尝不是委屈了月!消遣了愁,遥寄了情,抒发了臆,却难了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泪眼婆娑,仰头慕月,咸涩的泪不停地冲刷滚烫的脸,不停地冲击脆弱的心,终于泣不成声……手中紧握的笔,早已将浓黑的墨颤动、挥洒、丢弃。
灰蒙蒙的月,开始徐徐远去。月,你是开始厌烦我了吗?还是你也是无情的化身?难道你是在替我感伤?那就请帮帮我,帮我抑制淤伤的恶化。
渐行渐远的枯月,我深信不疑,你的多愁善感会将我的话带给我远方的亲人。火急火燎拿出妈妈三年前给我买的电子表,慢了几分钟,但依旧是这黑夜中唯一的温暖——已经凌晨五点了。明月,请听我说:
“爷爷,奶奶!孙女第一次出门,已有几月未听到你们的谆谆教导,甚是想念。爷爷奶奶身体是否依旧安好,爷爷,平时少喝点酒;奶奶,每天晚上早睡点;不要再说些忽悠我的话,其实孙女都明白。不要省钱,每餐要吃点肉;不要一天忙个不停,要休息!我知道你们又会说:‘傻孩子,爷爷奶奶不累,我们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酸菜还有甜酒,等着你放假回来吃嘞!一个人在外面注意身体,要吃好用好,努力读书,我们不用你担心。’爷爷奶奶,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但是也希望你们要健健康康的,等我每次回来都可以吃你们给我做的我最爱吃的。我很好,不用担心。”
发愁的黄月,你可听到?
“爸爸妈妈,女儿很好。为了我和家你们背井离乡,女儿从不怪过你们。爸爸少吸烟,看您都常咳嗽!妈妈,别愁,看看您的黑发中又多了几根白发!女儿会争气的。”
淡淡的月,越来越远了,心中的淤伤化为子弹、碎石,射击在我的心头,蝉声也无影无踪,是被这深深的抽泣震慑了吗?咽喉被碎石堵塞,头脑被乱麻缠绕,鼻头,红透酸软……
残夜,请带走我昨日的忧伤;黎明,请托起我明日的步伐;月,请把我的话带到;眼泪,蒸发;闭上眼睛,淤伤暂时被月消散。远方的亲人,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