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爱莲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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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则徐的邵阳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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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钩沉
林则徐的邵阳之行

周志懿
 

道光十七年,即1837年正月,林则徐升任湖广总督,继续延续其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三月初四,经历近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后,林终于到汉口赴任。但是林不是那种坐在官府里办差的人,简单熟悉了湖广相关情况后,林则徐便决定深入两湖民间体察民情,这一出来便是好几个月。

当年六月二十五日,正值长江汛期,林则徐第一站“由水路往勘襄河堤工”,“出文昌门至皇华馆,中丞、学使、司、道、府、县、将备等俱在此送行。”坐谈片刻,即登舟解缆过江。这一路越走越深入两湖腹地。七月十七日改陆路行往荆州,经再由荆州船行,经监利、岳阳、长沙、衡山、衡阳,从长江转洞庭,再溯湘江而上。八月十二日,复改陆路,过祁阳、零陵、永州,中有反复,几经辗转,八月十九日进入邵阳界内。

进入邵阳地域时,“宝庆音守、署邵阳县张晴厓(运煦)(注:此处原书错误,应为迎煦)、署宝庆协多顺俱来迎”。经今天邵阳县的洞田铺村,洞田铺本来有一公馆可以安顿下来,无奈“近已倾圮”,只好往北多行了十五里,到更远的郦家坪,借宿一家低洼狭小的民居里。当时正值江南的梅雨季节,“夜雨较大”,林则徐一行人疲马乏,很快就在这梅雨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由于行程安排较为紧张,也顾不得下雨,林则徐令随从早早起来赶路,当时“天气近寒,身著重棉,且须戴领”,而且“群山复叠,路皆小径”。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则徐一行经泉口铺、黄家亭、龙井湾一线,过西林铺、廖家桥、杨霸山、唐家铺、潭江铺,由长冲口终抵宝庆府城。当时刚刚雨后初晴,“府、县、营员又来迎,武冈查署牧、代理新化谭令亦来见”。当晚,林在当地贡院里住下。

这应该是林则徐有生之年唯一一次在宝庆府视察的经历。由于第二天大雨,林在邵阳城内呆了两晚,但即便时间如此之短,林则徐却依然公务繁忙,一边处理汉口方面传来的公务,一边还抽空“阅视宝庆协武冈营将备弁丁步箭”,晚上还不忘“复提问蓝逆案内人证”,亲自处理相关案件。

二十二日,天气大晴,林则徐处理完督署事务,即刻出城北门,我推测就是今天邵阳的北塔一带。林的日记中记为“此河乃资水、邵水合流,上通武冈、城步,下达安化、益阳。”

过河后,林率随从便一路往西北,“七里望城坡,又三里苦橘山,又十里长冲铺,又十里石马港。有桥,桥下水势汹汹,谅由此邑龙山发源者也。桥北人家颇盛。”林日记中所说的石马港,是指今天的新邵县新田铺镇石马江村。桥下之水指石马江,晋朝郦道元在《水经注》中载为“高平水”。

过石马江村,“又三里文泉山”,地图搜索,当地只有温泉山,估计是同一地。在邵阳县县令张迎煦的陪同下,林在这里用过午饭,“饭后又行,七里新田铺,又五里于家桥,又五里白云铺,又十里巨口铺。借宿民居,张令仍具膳。”

照现在的线路,从巨口铺到老新化境内有两条路线可往,径直往北可到龙溪铺,进而直达新化县城,而往西北则可通栗坪进而至高平再往溆浦,不知为何,林则徐没有选择去新化县城的路线。而是“向西北行”,“五里马路桥,又七里草鞋铺”。按照道光年间的县域划分,草鞋铺往东,包括巨口铺、白云铺、新田铺等今新邵境内部分,均归邵阳县管辖。而过了草鞋铺,便进入老新化境内了。

在这里林则徐明显感觉地势有了变化。“过岭即新化县界,此地形势险隘,立岭上南望,能见数里,有一夫当关之概。”据照史料的分野,草鞋铺一带也是古梅山地域的边界,古梅山地域山高林密,多盆地,地势险要,文化与外围截然不同,林当时深有感觉。

“又三里栗坪”,由于进入了新化境内,这时接待的人改为了新化的代理县令谭泽愷,这也符合规矩,谁的主场谁负责。再接下来,林则徐就到了迎光乡最有代表性的景致“顺水桥”。同治间《新化县志》记载,该桥始建明万历四十五年,即1617年,是一条借势石马江畔的悬崖修筑的栈道,“左临深渊,右旁峻板”,虽“长不及千尺”,但高也不过五尺,官员乘轿到此,只能下轿,由轿夫将轿作九十度躺倒打横才能穿过。林则徐到此也没有能例外,也只能乖乖地下了轿子,为此他在日记中专门记载顺水桥:“凿山为路,悬崖突出,不能舁舆而过,步行里许,及复登舆。”

再往前,林则徐专门提到在“车家桥”小坐。车家桥一度传与“车翰林”车万育有关,但至今无证据证实。林稍事休息之后,“又五里盧氏茶亭”。

到了隆回县境内,眼前便是偌大的盆地,豁然开朗。林则徐率随从“又五里观音桥,又十里富义桥”,经今天的堂下洞里,过富源,见人家颇多,很有感触。“又十里赵家湾”(现名赵家垅),即今天隆回县高平镇红沙塘一带,新化韩县令已经在此准备了午饭,林则徐忙里偷闲,饭毕还专程去了旁边的颜公庙参详了一番,竟也事无巨细地收入日记中了。

饭后,由于西去又将进入邵阳地界,新化县令便就此作别而去。林则徐继续西行,“十里马王坳”,即今天隆回县037县道所经的马鞍界。“过小岭,复入邵阳地界。又十里鸟树下,借宿萧氏宅。”按当年的行政划分,今天隆回的的鸟树下、金石桥等均由邵阳县管辖。此处已经进入古梅山的腹地,由于山路难行,林则徐颇感辛劳,轿夫与马匹都极其疲乏。当天在日记中特别写道:“是日名为七十五里,实有百余里长,山径逼狭,舆马俱殆。”次日,林率随从经高水桥、匡家铺、烂草田一线,宿当地关帝庙。“晡时雷雨颇大,二鼓始歇,半夜又雨。”算是见识到了梅山梅雨的威力。

八月二十五日,林则徐冒雨启程,“甫里许即上老鹰坡,亦谓之老油坡,入溆浦界。”至此,时任湖广总督的林则徐在邵阳境内呆了整七天,行程三百多里,留下了一路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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