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记忆的盛夏。
燥热的八月,我独自一人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在汽车站候车,送别了母亲的千叮万嘱,一个人静静地发呆,计算着时间。 这个暑假,我会去省城,这个九月,我会在省城上学,而现在,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直到提示音响起,我才意识到我要走了,我慌乱地翻遍了整个衣服口袋,找出几枚硬币,全部投进了电话箱,匆匆按下那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您好!”电话那头依旧温和的声音,她依旧那般客气温柔,如今却给我一种陌名的疏离感。 我只好讷讷地回了句“喂”。沉寂是先被她打破的,“你要走了吗?”她似是在叙述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我愣了愣,不着边际地“嗯”了一句。
“现在吗?”她缓缓道。 我呆呆地回答“嗯”。 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或者该说什么,毕竟就在一个月前我还信誓旦旦地和她说要一起奋战中考,而转身便离她而去,我的心中充斥着负罪感。 正当我沉浸于自己的思绪时,那端的她云淡风轻的说:“祝你学业有成,我先挂了。”未等我说如何,听筒里已传来刺耳的嘟嘟声,久违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刺耳,将我拉回了现实。 什么友谊天长地久,全都是哄人的,随即我哑然失笑。 以前每次通电话,她总坚持最后挂,说是不想让我听嘟嘟声。 我曾无数次地嘲讽她:挂电话后的声响是不是男神变过来的,犯得着如此迷恋,她总是笑而不语,如今我才知道这一声嘟嘟声是有多漫长,而她又何其残忍,在我习惯这个习惯之后,给我这习惯的她却不见了。 怅然地拿着听筒,迟迟未肯放下,直到汽车的鸣笛声将我轰醒,我脑海里一片空白,无奈中只好放下听筒,匆匆拿起行李,头也不回踏上了东去的汽车。
也许就如汽车排放的尾气般,我的那场友情也就随风而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苦笑着安慰自己,我在新的学校和新的同学依旧打打闹闹,聊天论地,一起八卦,偶尔想起曾经的她,那个听到牢骚还安慰我的女孩。 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她或许早已忘了我。
直到一个月后,我收到了她的来信,惊喜之余更多是惊诧,信的署名竟还是我取的外号。 她竟知道我的新学校,新班级,以至我的新班主任,而我清晰地记得那个暑假我对她的话无非是“嗯啊哦”之类的敷衍,用此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我忐忑不安地展开那封信,第一句“你怪我了吗?”现在还重要吗?我在心中默想,第二句,“我知道你肯定怪我了”。 我抚过那张被我揉皱的信,信里,她说暑假没来找我是因为想让我安心学习,她说提前挂电话是因为她真的害怕自己下一秒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她说现在才寄信过来是因为害怕我的气还没消,她总是这样,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而我却未曾在意她,一如继往地任性,她说她不喜欢让坐到自己右手边的人陪她流泪,因为她不想看到我难过。
往事雪崩似得纷纷滑落,两个人一起买炸鸡,在大雪里冻红了手,却仍旧比手画脚说着自己的男神。 她总是直言不讳地指出我的邋遢,然后又不厌其烦地帮我整理,她总是放学后等我的那个人,是陪我一起走黑楼梯害怕我摔着的人,她是那个习惯带双份德芙来诱惑我的人,她总是为我这个心不灵手不巧的家伙折很多千纸鹤,她总是撷下花插在我的发稍上,和她在一起,已成为我的一种习惯。 我习惯了她谈笑风生又略带嘲讽的表情,习惯了她吃饭时不安分的手总往我盘里夹菜,习惯了她吐槽各种狗血剧情却依旧陪着我。
习惯了的习惯,怎么能改呢?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那年的盛夏,我们相遇,记忆中的盛夏,我们暂时别离,但习惯了的习惯,不会改,你不变的笑靥深藏我心。
梦里花开花落又几分,记忆的盛夏,你和我都未曾忘却。
(指导老师:皮访贫)